美国对中国的强硬策略可能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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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Newswise报道,最近美国对来自中国的多种商品,包括电动车、半导体、太阳能电池板和电池等,实施关税政策,这是华盛顿针对中国采取的一系列强硬措施中的最新一项。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全球政策与战略学院的创新与公共政策教授大卫·维克托(David Victor)和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雅各布工程学院及全球政策与战略学院的能源系统教授迈克尔·大卫森(Michael Davidson)共同解释了为何在应对气候变化的斗争中,需要对中美关系采取更加合作的态度。

美国对中国的强硬措施反而可能造成反效果。

在华盛顿,认为美国必须对中国强硬已成为一种共识。

这在清洁能源行业中表现得尤为明显,该行业对于未来至关重要,而中国供应商被视为生存威胁,而不是对美国成功的重要依赖。

这种做法将适得其反。

美国在许多重要领域已经落后于中国。

合作与竞争,而非敌对,才是我们能够赶上全球最大清洁技术产品供应商的关键。

征收大型关税和设置障碍限制中国企业在美国的经营,将会削弱这一战略。

这些反对中国的政策已使美国企业更难跟上全球最优秀的创新,并通过自己的创意重塑技术前沿。

最终,与中国孤立无援不仅不会成功,还会伤害美国公司、工人和创新者。

此外,这将提高绿色技术的成本,使清理全球能源系统变得更加困难。

美国的战略应帮助美国企业在前沿竞争,同时避免过度依赖中国。

成功需要了解中国如何在许多清洁技术领域取得如此主导地位,以及贸易和投资如何帮助美国工业、工人和社区繁荣。

毫无疑问,全球对中国的依赖已经过重,尤其是在清洁能源经济的原材料上。

中国提炼了全球60%的锂和近90%的稀土金属(这些金属用于风力涡轮机的电动机和发电机的磁铁)。

随着清洁能源革命的推进,对这些矿物的需求将会暴涨。

在竞争和合作中,大机会不在原材料上,而在产品上—中国在这一领域凭借创新和卓越的设计与制造表现得尤为出色。

中国的电池和太阳能生产商堪称世界一流—它们的运营能力日益定义全球前沿。

它们的竞争力来自于旨在以最低成本和缺陷率生产大量产品的制造创新。

例如,领先的中国生产商都自动化了电池和电动汽车的生产线,因为人类工人无法在不管理机器人时保证质量。

如果电池中有几个百分点的缺陷,工厂将无法与世界最佳竞争。

事实上,中国工厂往往比其西方竞争者更自动化,因为中国需要的设备较新。

理解中国为何如此强大是制定美国战略的关键。

中国的产业政策,包括大规模的补贴,奠定了生产力飞跃的基础。

中国地方政府通过丰厚的税收减免和诸如免费土地、加速审批等其他优惠政策吸引企业和创业者,促进了当地工业生态系统的形成。

清洁能源技术的竞争在中国内部十分激烈,并且逐渐溢出至其他市场(例如,供应汽车制造商的机器人);由于中国的竞争力不断增强,其他公司(如特斯拉)被迫在某些市场降低利润并提供更好的客户价值。

这些地方补贴创造了竞争优势,但中国并不是唯一采用这些政策的国家。

产业选址激励政策——主要表现为税收减免,在美国也广泛存在。

在联邦层面,美国也有自己的产业政策——其核心是《通货膨胀削减法案》和其他大规模支出的立法。

对中国主导地位的回应

通过与中国的贸易获益的战略与彻底放开市场、任由其竞争压垮的政策并不相同,但是应对中国主导地位的恰当方式并非通过广泛的关税,这是华盛顿多党派策略的体现。

唐纳德·特朗普在3月呼吁对中国电动车征收100%的关税,而拜登政府在上月大致上实施了特朗普的意图。

该政府还准备实施更多的关税及报复措施。

关税的确有其存在的作用,特别是在国家利用主导地位和丰富的补贴对市场进行倾销时——这些行为以许多方式削弱了竞争,包括通过使对手公司灭绝而促成垄断行为。

但是,美国让这一适当角色失控,适用大额关税覆盖整个行业。

减少关税的策略更聪明,也应遵循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则,而美国在这方面也表现得不够协调。

关税给美国带来了两方面的损害。

第一,通过抬高中国进口的成本,关税使得任何希望利用太阳能电池板或电池来减少排放的企业都更加困难。

与此同时,这些关税暂时让某些美国公司更具盈利性,但迄今为止,主要效果是鼓励中国企业将其供应链迁移——首先到东南亚,然后是全球。

其次,更为严重的是,关税具有政治不稳定的影响。

当美国攻击中国的供应链时,从越南到墨西哥,削弱了与重要贸易伙伴的贸易关系。

而当中国进行报复时,围绕电池和锂的贸易战会扩散,伤害其他出口产品,如大豆,美国生产者在这些领域占据优势。

更不明智的是,日益升级的障碍使得中国企业在美投资陷入困境。

当中国企业与当地美国企业合作时,双方能够学习并且当地社区受益于投资和就业。

美国在1990年面临来自日本的竞争威胁时,从这中间吸取了教训——通过少许管理贸易的方式,同时允许(甚至鼓励)合资企业创造了国内价值。

然而,阻碍这种生产性合作的障碍在美国随处可见。

以电动汽车行业为例,一个名为“外部实体关注者”的不透明规则,作为《通货膨胀削减法案》中的一部分,禁止任何拥有超过25%中国股份或由中国管理者控制的企业获得美国补贴。

没有人知道这将如何运作,甚至连这一规则的字面含义都无法得到信任。

许多州也纷纷出台自己的立法,错误地针对中国居民和投资者。

结果是,中国企业本可以在全球最大清洁能源市场中角逐,但却选择避开美国。

政策制定的正确方向

当前,清洁技术的补贴竞争为实现气候政策目标注入了活力。

然而,充裕补贴的产业政策面临财政和政治的局限,使市场扭曲,与我们最亲密的清洁技术贸易伙伴之间产生摩擦。

我们共同希望把产业政策聚焦于市场失灵的领域,诸如鼓励创新投资和早期技术的展示。

按照这一标准,《通货膨胀削减法案》的作用仍有待改善。

与中国的合作中许多创新机会,包括学术合作,值得关注。

美国与中国之间可能的解冻初露端倪,包括在碳捕获等先进清洁能源合作的承诺,尽管两国都存在政治脆弱性。

良好的中美地缘政治关系的一个好处可能是创建一个双方讨论减少过度补贴的论坛——这类似于美国、欧洲和其他国家在农业领域数十年来所做的事情。

在补贴改革方面,美国某种程度上正推动中国打开大门。

在清洁技术革命的早期,中央政府支持了中国企业,包括地方内容规则和一系列补贴,包括国有银行的贷款;而这些支持中的很多如今已经不再必要,且正在逐渐退却。

必须多样化全球供应链,以支持清洁能源革命。

这将需要国际合作,并且利用市场而非反对中国的强制政策。(市场实际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展开——近期锂价格的波动促使供应扩大,而主要供应未在中国境内。)

我们还必须要求,正如欧洲已然提出的那样,确保中国供应链符合与西方相同的环境标准。

中国电池制造商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并正在建立必要的监测体系以确保合规。

我们还必须密切关注中国政府可能会操纵供应,并破坏国家安全的领域。

一些操控行为在石墨(电池中的一种材料)和稀土市场中已显现。

美国确保供应链的最佳方法是与其它希望在关键矿物中获得更多安全保障的国家合作,鼓励供应商的多样化,并监控市场的潜在滥用。

锂并不是“新石油”;即便将锂供应转移至境内,如果那是可行的,也是确保供应安全的更无效且更昂贵的方式。

此外,今天的“美国优先”做法很容易导致过度反应,将中国的每一个行为都视为国家安全威胁。

向中国学习

而不是设置障碍,我们应该效仿中国的方法。

通过谈判改革——一个正在取得初步进展的领域,我们应当减少项目和工厂方面的繁文缛节。

例如,太阳能电池板工厂远小于中国庞大的硅片、太阳能电池和组件工厂。

更大更先进的工厂能带来规模效应的巨大收益。

我们应当接纳并一再鼓励美国社区采用更新的中国制造技术和方法,以帮助推动地方企业向全球前沿迈进。

清洁能源革命已经在红州和蓝州同时加速。

充分利用这一革命的最有效途径是迅速追赶全球技术前沿,通过向北京学习,而不是将其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