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交响乐团在中国的历史性演出与文化交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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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50年前,费城交响乐团成为首个受邀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演出的美国交响乐团。这场演出对两国文化交流的影响不容小觑,作者珍妮弗·林在此提醒我们。

五十年前,美国和中国的关系虽不太好,但正在改善。

而如今,两国关系已经恶化,并且正在变得危险。

在费城交响乐团历史性的中国巡演50周年之际,我一直在思考这一危险的转变。

当指挥尤金·奥曼迪于1973年9月10日从费城国际机场起飞时,费城的“神奇费城人”跨越了一道冷战时代的“竹帘”,这条帘子将我们的国家隔离了24年。

到1973年时,以毛泽东为首的文化大革命这场破坏性和暴力的政治运动已持续八年,正逐渐减弱,毛的领导者们正努力结束中国与美国的孤立关系。

美国总统理查德·尼克松通过与毛会晤而进行这一地缘政治的棋局,而后又请求他最喜欢的指挥家带领乐团去中国进行演出。

这是一场旨在软化对美国人看法的魅力攻势,而效果显著。

《人民日报》在头版刊登了一篇关于费城交响乐团全体130名成员的文章。

在中国的美国外交官向华盛顿特区的同事们发电报,宣称此次巡演取得了巨大的地缘政治成功。

“我们感觉像是外交官,”打击乐手安东尼·奥兰多最近告诉我。

我的表妹徐君在上海的演出中坐在观众席中,这场音乐会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当时,她24岁,被政府指定担任上海歌剧院的伴奏工作。

像所有演出艺术团体一样,她所在的歌剧公司只能演出硬性的革命作品,标题如《红色女战士》。

自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西方古典音乐被禁,无缘贝多芬、莫扎特和肖邦的作品。

但随着尼克松的访问,这场文化上的解冻开始了——古典音乐重新回到了中国——即便仅仅是一瞬间。

徐君回顾道,音乐会现场座无虚席,演出结束后,她和她的音乐家朋友们惊叹于乐团的卓越技艺。

听到奥曼迪指挥贝多芬,她告诉我,“这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天籁的声音。”

还有两位音乐家,王珍梅和她的丈夫许光宇,也是来自洛克斯伯勒,他们参加了在北京的一场音乐会。

当文化大革命开始时,他们都还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

他们从小就听费城交响乐团那丰富的唱片目录。

“如果你学习音乐,”许光宇说,“你就会知道费城交响乐团。”

许光宇得到了演出的票,但王珍梅则必须偷偷潜入。

“我不是唯一的一个,”她最近告诉我。

由于没有座位,她不得不挤在坐着的朋友之间。

王珍梅对第一首乐曲《罗马的松树》图景的印象很深,特别是定音鼓的声音。“哇,”她回忆起这个乐器的轰鸣。

乐曲结束后,一名工作人员发现她没有座位,将她请出了音乐厅。

自1973年首次访问以来,费城交响乐团已在中国巡演次数超过任何其他美国交响乐团。

我作为《北京中的贝多芬》纪录片制作组的一员,报道了其中三次巡演。

当乐团在2019年的最后一次巡演时,两国之间由于贸易问题而紧张局势加剧。

接着是疫情的不幸来袭,以及围绕台湾的军事威胁上升。

还有关于新疆维吾尔族穆斯林受到的对待的更多披露。

香港抗议活动的镇压,以及间谍气球事件,事态发展层出不穷。

未来,文化交流,如交响乐团的巡演会发生什么变化?

由于中国之前的清零政策,乐团决定在去年十二月取消原定于今年五月的巡演,以纪念50周年。

随着我们两国关系的升级紧张,我不禁想知道:像交响乐团巡演这样的文化交流会有什么样的前景?

不仅仅是费城面临这个问题。

世界上每个主要的交响乐团现今的巡演计划中都有北京和上海,因为中国日益增长的古典音乐观众。

但这个难题是双向的:如同上海爱乐乐团于2019年在基梅尔中心与费城交响乐团共同举办特别农历新年音乐会那样,它会来到费城与费城交响乐团一起演出吗?

我们很容易想到,如果所有类型的交流被打断,不仅仅是文化上的,而是教育和科学交流等,各种场景的发生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真是如此,我对个人层面将失去的东西感到担忧。

这样的交流影响不容小觑。

1973年的一个我最喜欢的故事是95岁的小提琴家罗伯特·“鲍比”·德·帕斯夸尔告诉我的。

他说乐团刚抵达上海时,他想伸展一下腿。

他与《纽约时报》音乐评论家哈罗德·C·肖恩贝格和WCAU(现为NBC10)记者凯蒂·马尔顿一起散步。

他们在旧法租界的梧桐树下走着,听到了从阳台传来的小提琴声。

德·帕斯夸尔抬头一看,看到一个小男孩。

他挥手让男孩下来。

德·帕斯夸尔不会说中文,男孩也不懂英语。

但他们都能通过音乐交流。

这位音乐家拿走男孩的小提琴,教他如何更好地练习音阶,并演示了两个音符的连奏。

作为一个表演者,他告诉我,他随后“开始演奏一些西贝柳斯的曲子和巴赫G小调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一群人开始聚集在一起,被这个美国人在街边演奏反对禁忌的音乐的即兴演出震惊。

“人们脸上充满了绝对的惊奇,”马尔顿告诉我。

“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声音,来自一位大师的小提琴家。”

“这是我旅行的高光时刻,”德·帕斯夸尔说。

“你可以通过男孩的眼睛看出他对这一切的欣赏。”

他还补充说,他希望世界各国的领导人能看到这一幕——看到音乐如何能够将人们团结在一起,忘却彼此之间的所有差异。

“这,”他说,“就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