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经济学家和商界领袖一致认为,关税对消费者来说是一种税负。许多商家在最新的纽约联邦储备局研究中表示,超过75%的进口商计划将关税成本转嫁给消费者。
然而,截止到今年中,尽管美国经历了半个世纪以来最重要的贸易重组,关税引发的通货膨胀并未如预期出现。
尽管关税仍在实施中,财政部已经收取了创纪录的1000亿美元的海关税,预计今年有望达到3000亿美元。关税由美国进口商支付,比如沃尔玛和其他零售商,费用在商品进口到美国的过程中被收取。虽然这些费用需要时间才能在市场上反映出来,但最终,价格上涨会影响消费者,并直接影响通货膨胀数据。
但是,一个谜团浮现出来,那就是关税的影响为何未在通货膨胀数字中体现出来。
在过去的四个月中,来源于美国劳工统计局的官方通货膨胀数据低于预期,最新的通胀率为较温和的2.4%。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CEA)本周发布了一份简报,声称进口价格事实上在下降。
那么,为何数据未能显示出关税影响呢?以下是《财富》杂志向多位经济学者询问后的总结。
首先,时间还不够。
尽管关税的讨论已经进行了数月,但真正实施的时间并不长。
“关于关税对价格的影响,CEA所使用的时间框架太短,无法得出明确结论,”财政保守派的国家纳税人联盟在对该研究的批评中表示,该研究查看了到5月的价格数据。“特朗普的10%单方面关税是在4月才实施的。”
针对钢铁和铝的关税在3月生效,并于6月上调,而中国进口商品自3月起已征税30%;此外,多项“互惠”关税最初在4月宣布,随后被推迟实施。
与此同时,官方的价格数据需要时间来收集和发布。截至7月中旬,消费者价格指数和个人消费支出平减指数的最新数据仅涵盖了5月。
其次,企业正在囤积库存。
在关税宣布后,进口商急于在商品被征收更高税率之前进口货物。由于货物激增,销售未能跟上,导致美国GDP一度小幅下滑。在经济学的术语中,进口算作GDP的负值。
这意味着,企业仍有可能在大量销售以前以低价进口的商品。
“企业囤积了库存,可能尚未提升商品价格,因为产品仍在货架上。最终,他们会开始提高价格,并且一旦他们提高价格,就会开始影响消费者,”AllianceBernstein的首席美国经济学家埃里克·温格拉德说。
第三,企业在价格调整上面临不确定性。
不确定性是目前关税影响数据未能体现的“最重要原因”,雷蒙德詹姆斯的首席经济学家尤金尼奥·阿莱曼表示。
“企业主会根据替代商品的成本来定价。如果他们必须在未来购买同样的商品,如果替代品价格较高,就必须提高售价,”他对《财富》说。然而,问题在于不确定性。“每个人都知道公司将为替代商品支付的价格会更高,但没有人知道具体会增加多少。这种不确定性使许多企业难以调整产品价格。”
第四,关税成本可能由企业自行消化。
尤其是小企业可能选择暂时承担关税成本。与大型企业相比,小企业客户基数较小,因此可能不愿意提高价格,阿莱曼说。
“也许小企业在很大程度上承担了关税的成本。原因是,他们无法承受失去客户的后果,”他表示。一项潜在的数据点是最近的商务部数据显示,5月份业主收入的增长停滞不前,这为小企业提供了一个代理指标。
阿莱曼强调,需检视一个月以上的数据才能确认这种情况。
最近的美国银行研究显示,5月份小企业支付的关税几乎翻了一番,达到2022年的水平。“小企业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比大型企业更容易受到关税压力的影响,因为他们的资金获取渠道较为有限,”研究指出。
第五,特朗普的影响也在发挥作用。
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频繁发言,指出任何考虑提高价格的最大零售商,形成了一种市场压力。
“如果总统看到关税通过价格的显著转嫁,可能会看到更多的公共政策干预,可能通过推特而来,”亚里士多德太平洋的董事总经理杰夫·克林赫费尔对《财富》说。
第六,消费者的购买能力受限。
克林赫费尔曾表示,企业可能会承受关税带来的冲击,因为他们是唯一可以承担的群体。随着消费者在经历多年的高通胀后变得“饱和”,他们变得更不愿意支付更高的费用。
前美联储经济学家克劳迪娅·萨姆指出,企业如今在提高价格上比疫情期间更加谨慎,当时很多美国人依然拥有现金并且愿意消费。
“在2021年和2022年,消费者在各收入水平都有一些储蓄,很多企业在财报中表示‘我们会转嫁这些成本’时,消费者其实也能承受住,”她对《财富》说。“三年后,美国人在Covid期间积累的额外储蓄已经用尽,因此企业意识到,如果他们大幅提高价格,可能会失去客户。”
最后,有观点认为通货膨胀可能永远不会出现。
美国经济顾问委员会的政策顾问马克·迪普拉西多表示,外国出口商在很大程度上吸收了关税成本,而企业则承担了很少的费用,至今未能将这些费用转嫁给消费者。
他指出,日本汽车制造商正在削减价格,有时折扣接近20%,以弥补美国买家的额外支出。换言之,“日本及其公司正在承担关税成本。”
每位受访的经济学家都以某种形式提出了这一论点:关税并未简单地给予卖家提高价格的绝对权利,而是引发了进口商、出口商和美国最终买者之间复杂的谈判。每个商品和经济部门的最终责任平衡取决于多种因素,需要时间来确认。
“关税是对进口商品的税收,”萨姆说。“没有人愿意支付这一税收,那哪个环节最脆弱呢?沃尔玛可以告诉中国供应商‘你必须降低价格’。也许在疫情期间,消费者会说,‘好的,我会支付,虽然不开心,但我手上有钱。’
她补充说,最终的答案“可能非常具体,取决于企业、行业以及一般的宏观经济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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