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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拉巴马州的萨默代尔一家酒吧,布里特妮·林恩·罗伯茨用威士忌加上健怡可乐,为顾客倒了一杯。
作为一位父亲无法承担的单亲妈妈,她在小镇上工作的同时,要养活9岁和16岁的两个孩子,距离她无法再维持生活的南佛罗里达家乡已有11小时的车程。
而在她每天晚间返回她曾祖父建造的小砖房时,她会为自己1300名追随者在在线收藏品市场Drip上开箱宝可梦卡片,作为一份额外收入,来偿还她因一桩艺术欺诈案所需支付的赔偿金。
十几个小时车程外,62岁的莱斯利·罗伯茨在光彩夺目的迈阿密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这位身高五英尺三英寸的迈阿密美术画廊老板,曾穿着奢华的宾利,或者在TikTok上弹琴唱歌,展示他高层公寓内部的景象。
这种生活在4月9日画上句号,当时联邦调查局突袭了莱斯利的画廊,带走了显然是装载艺术品的箱子。
第二天,联邦检察官指控这位画廊老板合谋进行电汇欺诈和洗钱,声称他出售假安迪·沃霍尔的艺术作品。
莱斯利的法律麻烦可追溯到1980年代,当时他因管理其曾伯父的股票投资组合而被指控并定罪。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莱斯利在艺术界的浑水中又面临法律上的多次纠纷,这次因向客户出售伪造的画作。
然而,尽管历经波折,莱斯利依然未能吸取教训,他后来的诉讼中受到指控,称他出售不真实的艺术作品。
他屡次申请破产,却将自己打扮成富有、博学的艺术经销商。
如同那些信任莱斯利会提供知名艺术家作品的艺术狂热者一样,布里特妮和她的兄弟,莱斯利·罗伯茨三世,成为了父亲对奢华追求的附带损害。
尽管父亲的法律问题频频,布里特妮依然紧握着任何孩子都会珍藏的回忆——笑声、冒险,以及让他看起来只是个父亲的瞬间。
布里特妮的母亲特雷西在18岁时嫁给了从中学就认识的莱斯利。她在1984年与莱斯利结婚后不久便怀上了布里特妮。
布里特妮三个月大的时候,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在凌晨时分突袭了家庭位于博卡拉顿的豪宅,手握武器。
“我妈妈说我在床上睡觉,她只看着说,‘我能去找我的女儿吗?’”她回忆起母亲的描述。
当时23岁的莱斯利因在各金融公司期间恶意侵占曾伯父的股票投资组合,因19项邮寄欺诈罪被逮捕。
一篇存档的《纽约时报》报道称,罗伯茨对三项邮寄欺诈和共谋罪认罪,并被判入狱15年。
布里特妮表示,她的父亲在美国空军基地近旁的监狱服刑六年,家人每周都去探望。
“我当时经常见到我爸爸。”她表示。然而,出狱后,父母离婚,生活陷入困境。
布里特妮回忆起与母亲住在一辆双宽拖车后的日子,后来又搬到迈阿密湖畔的祖母家。
“我妈妈尽力维持一切,”布里特妮说。
与此同时,莱斯利与新伴侣一同迁往奥兰多,经历了一系列的生意尝试,从售卖自动售货机和购物中心木偶亭到一家名为Castle Designs的手工哥特家具店。
在春假期间,布里特妮和年幼的弟弟会造访父亲,享受美国传统假期:前往迪士尼乐园、在泳池里玩水枪、在后院的弹跳床上消耗对方的体力。
在某个时刻,莱斯利希望将她培育成“幼年天才”,为布里特妮建造了一个录音室,还买下了一首乡村歌曲的版权。
当她告诉父亲自己对这种音乐不感兴趣时,他感到愤怒。
在七年级时,布里特妮去和父亲同住,随后他给她入读了一所私立学校。但她声称,四个月后他又把她送回去和母亲住,直到高中毕业。
这种对女儿感情的反复无常犹如摇羹,布里特妮时常处于父亲的欢心与失望之间。
布里特妮前往奥兰多帮助父亲经营家具店。不久后,莱斯利搬到了迈阿密,并与将成为他第二任妻子、比他小十岁的巴西女性西尔维亚·卡斯特罗·罗伯茨相识。
布里特妮又搬回迈阿密,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但布里特妮表示,甚至莱斯利与西尔维亚的迅速恋情也是由金钱驱动的。“你父亲认为我很富有,”布里特妮回忆起继母对她说的话。“我有,但我的钱全都被锁在房地产里。”
她的母亲和祖母曾警告布里特妮,告诉她莱斯利对财富的痴迷,但她终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只关心金钱,”她说,“他根本不关心别人,只关心自己。”
父亲再婚后,22岁的布里特妮说他接触她以及她的兄弟,建议在迈阿密共同创办一家公司。
她对能与父亲建立纽带感到兴奋。“我以为这是世界上最棒的事情,”她回忆说。
父亲接管了一家前儿童精品店,并将其改造成一家画廊。
她怀着儿子的身孕,记得自己在店里撕掉墙纸,“为商店付出努力。”
“我们曾去旁帕诺的一个批发艺术品商店,然后将其拉伸到画布上,挂上相框并出售。我们有一个真实的好生意。”她说。
但一次与莱斯利·三世的争吵让她一度与画廊疏远,直到她的兄弟请她为画廊创作定制作品。“你是唯一一个真的很擅长这事的人,”他这样告诉她,“我说,好吧,没问题。”
“我爸爸在付钱,我需要为我的儿子掏钱。”她说,他们会给她一张照片——任何从角色到流行艺术的图像,她会把它复制到画布上。
“我甚至对艺术了解不多,像大艺术家们,或者任何事。”她说。“所以我开始画画,无论他们希望我做什么形象。”
然而,在2012年,执法部门突袭了她父亲的画廊。
之后她才得知他将她的画作作为彼得·马克的作品出售。 “我说,‘我绝对不想和这个有关,这是你们经营的事情。绝对不行。’”她说,“我不是罪犯。”
布里特妮停止了与父亲的交谈,并在好莱坞的斯卡莱特脱衣舞俱乐部找到了服务员的工作。
大约一年后,联邦调查局找上了她。“当时我怀孕四个月,我在门口工作,因为我已经明显看得出来,联邦调查局从我哥的电话上给我打电话了。”她讲述道,他们已拜访了莱斯利·三世。
联邦调查局告知布里特妮需要请律师。她感到困惑,眼泪夺眶而出,给她父亲打了电话。“我说,‘你干了什么?联邦调查局来找我,我不知道发生什么。’”
她说,父亲回应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跟我联系。”但那是谎言。
“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她回忆与父亲的对话。“但我此刻正怀孕四个月。”
这将是两人十多年里最后一次交谈。
她说父亲曾提出为律师费用买单,但却从未付过。
她后来得知莱斯利面临25年的监禁,接受了认罪协议,以换取对她和莱斯利·三世的起诉。
法庭文件证实,他向政府提供了帮助。
“你永远不会想象父母会这样做。想象不到父亲会把我卷入如此犯罪中。他们本该给予保护。”她如此说道。
莱斯利对一起邮寄欺诈罪认罪,被判处22个月的联邦监禁。
布里特妮和她的兄弟对一项共谋罪认罪,并于2015年被判处三年缓刑和六个月的GPS监禁。
此外,兄妹和父亲被共同命令偿还超过80万美元的赔偿金——布里特妮和她的兄弟至今仍在偿还此款。(她认为,父亲的破产程序使他暂且免受债务折磨。)
“他得以逃脱,而我和我哥哥却背负了债务。”布里特妮如此说道。
布里特妮代为联系了兄弟,表示他不想对此事发表评论。
布里特妮表示,十年来她几乎没和父亲说过话,唯一的例外是去年九月,当她得知他因肺炎住院时。“我担心如果他死去我再也无法与他交谈。”
她表示,最近通过她的叔叔和父亲的TikTok了解到迈阿密美术画廊,父亲在那里与566,000名看似是机器人账号的粉丝们分享“无感”的歌唱视频。
当她试图理解父亲最近的法律纠缠时,又了解到他最近与一名名叫凯瑟琳·多明戈斯的年轻巴西女性结婚。
根据迈阿密-戴德县法院的文件,他们于4月5日结婚,就在FBI突袭的四天前。
“他是个操控者,未经过治疗的自恋者,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患者,亦是一个玩弄女性者,”布里特妮总结道。“我父亲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