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波士顿黑人基本被排斥在就业市场之外的时代,犯罪和商业所有权成为生存的两种手段。约瑟夫·克拉什在这两个领域都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
1863年2月2日,两名白人进入了约瑟夫·克拉什位于北区的理发店。他可能对他们的到来并不在意。克拉什在那个大多数黑人生活的社区中是个知名人物,他在餐厅、舞厅、餐饮业务和短暂经营的妓院等多项事业中为白人服务,积累了不错的口碑。
然而,当顾客约翰·罗杰斯在克拉什那里理完发后,试图从店中偷一本书时,克拉什与他发生了冲突。克拉什面对罗杰斯的袭击时,毫不示弱。《波士顿日报》1863年2月3日的报道中写道:“乔不是什么能随便被攻击的人。他一被打,就迅速拔出了手枪,告诉他的对手在再次出手之前好好看看那把枪。”
罗杰斯最后一句话是:“去你的老枪,它没上子弹!” 在克拉什向店内地板开了一枪警告后,罗杰斯仍继续逼近,克拉什开枪击中了他的躯干。罗杰斯在次日死于马萨诸塞州总医院。
接下来的事件显示了克拉什多年来通过为波士顿居民提供服务而建立起来的强大人际关系。克拉什被著名黑人律师罗伯特·莫里斯辩护,他被历史学家称为“美国第一位真正成功的有色人种律师”。克拉什主张自己是出于自卫而开枪。《波士顿旅行者》在同年3月13日的文章中记录道:“多位警察证实了他的良好品德。”
很可能是由白人组成的陪审团最终裁定克拉什无罪,克拉什恢复了他的理发生意。
约瑟夫·克拉什于1808年出生在萨勒姆,父母为约瑟夫和帕蒂恩斯。1827年,他因盗窃罪被判入狱四年,后来改姓克拉什。到1840年,克拉什便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家理发店,这在当时的波士顿对一名黑人来说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历史学家杰奎琳·琼斯在其著作《没有诚实工作的权利:波士顿黑人工人在内战时代的挣扎》中描绘了当时波士顿黑人的劳动市场:大多数黑人在劳动市场上几乎被排除在外,只能从事最低级的工作。在这个背景下,克拉什在合法和犯罪事业上取得的成功显得尤为突出。
琼斯在近期的采访中提到:“克拉什是个迷人的人物。他是一位企业家,音乐家,发牌人和理发师。你可以想象如果他能获得机会,他在合法领域也能大有作为。”
虽然到1863年时,波士顿的黑人已经获得了投票权、担任陪审员和就读综合学校的权利,但这座城市的劳动市场依旧是种族隔离的,大多数黑人男性作为临时工务工。
历史学家和前州代表拜伦·拉辛提到:“大多数黑人男性在工作开始前并不知道要做什么,通常是在街角等着被商家选去做零散工作。”
而大多数在劳动市场上工作的黑人女性则是为白人家庭做仆人。专业的黑人男性则屈指可数。克拉什的律师罗伯特·莫里斯曾为白人废奴主义律师埃利斯·格雷·洛林当仆人,之后接受他的辅导学习法律,于1847年通过律师资格考试。废奴主义者刘易斯·海登曾通过演讲自己的逃亡故事赚取收入,后来开设服装店,成为波士顿第二大黑人企业,直到在1873年当选立法者。
废奴主义者大卫·沃克的《致世界上有色公民的呼吁》一书呼吁黑人积极反抗奴隶制,因而在南方的许多州被禁止,沃克也曾开设服装店,但他和其他两个商人在1828年因贩卖赃物而受到审判。
所有成功的黑人都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白人的支持而得以生存。作为天主教徒,莫里斯为天主教会和许多新近到来的爱尔兰移民提供法律服务。像克拉什这样的理发师也主要依赖白人客户群。
拉辛指出:“黑人并不靠理发收入为黑人理发。”
即使在克拉什的犯罪事业中,他的客户群也主要是白人。实际上,克拉什的餐厅、舞厅和妓院是波士顿少数黑人和白人交往的场所之一。
在《波士顿日报》1863年2月3日的另一篇报道中,记者生动描绘了克拉什的社会环境:“乔·克拉什的名字在北区家喻户晓,因为他与当地的历史息息相关。他是个被认为有点年长的有色人种,曾经营过北街最著名的舞厅,那里举行过非常精彩的音乐会,许多玩乐的年轻人,无论白人还是黑人,都在这里与当地的黑人美女们自由交往,没有舞会上的普通限制。”
到这篇报道发表时,克拉什已将创业事业缩小至理发。然而,在约翰·罗杰斯在克拉什的商店里走完人生最后一步后,克拉什又一次站上了法庭。
虽然在以前几年,克拉什几乎可以通过贿赂警察逃避监禁,但在1863年的枪击案之后,他是否仍活跃于犯罪活动尚不清楚。
在为波士顿各阶层居民服务多年的过程中,克拉什可能积累了相当的善意。琼斯说:“他已深入波士顿的生活,以至于当时的陪审团不会判他有罪。”
然而,九年后,克拉什似乎因风湿病困扰,健康状况下滑,在19世纪被视为老年的时候,他在一天下午关店后,给妻子留下了一封信,走下楼梯,走进地下室自杀。他留下了第四任妻子,三位前妻和七个孩子,最终埋葬在埃弗里特的伍德朗公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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