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6月19日,58岁的街头食品小贩艾玛·德·帕斯在好莱坞的家得宝被美国移民和海关执法局(ICE)绑架的事件中,现场目击者乔尔回忆道,事发时整个过程发生得十分迅速。
“八九辆没有标志的车辆突然停下,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特工冲了出来,现场顿时陷入恐慌,许多劳工和小贩四散逃命。”
这些特工在停车场和周边街道追逐,最终拘留了十几名人员,其中就包括艾玛,以及一名美国公民。
尽管特朗普政府不断声称ICE特工没有进行种族歧视的执法,现场的目击者却向《洛杉矶时报》记者表示,这些特工似乎首先抓住肤色偏暗的人,包括家得宝的顾客。
乔尔对此事件感到十分悲痛。他表示,十年前他首次在家得宝遇见艾玛,艾玛始终像母亲一样关心他。
正因如此,乔尔和他的狗才来到玛丽亚奇广场,加入了数百名支持者的行列,呼吁艾玛立即获释。
在东区举行的“重夺我们的街道”活动中,四场集会之一提供了来自东区居民的一个安全聚会的机会,大家共同缅怀艾玛和ICE过去一个月间被“消失”的约2000人。
因为在东区“重夺街道”一向是创造文化、欢乐、纪念、庆祝、治愈和抵抗的空间,参与者们身穿“为了我们每一个人!”的T恤,跳舞、歌唱、游行、呐喊,建立祭坛和标语牌,倾听打动人心的证词,呼吁结束突袭,并要求立即释放被拘留者,承诺继续互助。
即使是未参与活动的人也感到被拥抱。
两位看着游行队伍向白纪念医院(艾玛最初被看守的地方)走去的年长邻居,鼓掌表示支持,并对拉丁音乐感到振奋。
“这里一直很安静,”其中一位邻居用西班牙语说。指着一个以往常开门的地方,邻居观察到那里的门现在常常关着。
“这些马里亚奇们感到害怕,”她说,“我们能做什么呢?”
艾玛的兄弟卡洛斯·巴雷拉·德·帕斯对此有一些想法。
游行在白纪念医院前停下时,他拿起麦克风指责特朗普政府。
他告诉现场的人们,自己所追求的国家是一个相信法治的民主国家。他和家人也曾相信遵守法律,包括在偶尔收到罚单时按时缴纳罚款。
艾玛在洛杉矶街头小贩运动中的组织者工作,展示了这些价值观对她的意义。
过去十年来,她积极争取合法化街头小贩,旨在将其从阴影中带出,并接受监管,从而让她和其他小贩能够合法融入当地经济,无需担心。
然而,就在她经营摊位的时候,像是穿着作战服的男人们追赶她,就如同追捕动物一样,将她摔倒在地、指着武器,并将她强行装入面包车,巴雷拉抱怨道。
截至周二晚上,他表示,艾玛已经在没有淋浴或正常饮食的情况下度过了八天。相反,她只能获得几块饼干和一小块三明治,同时也被剥夺了所需的药物和医疗保障。
这种手段是不公正的、不人道的、暴力的,更像是恐怖政府所为,他指出。“我们不是罪犯!”他重复道。
实际上,他们并非罪犯。
正如现已充分记录的那样,自ICE开始加紧行动以来,被拘留者中的绝大多数并没有犯罪记录。即使有,绝大多数都是非暴力犯罪。尽管特朗普政府不愿承认,仅在美国以无证身份存在并非是犯罪行为,而是民事违规。
此外,CHIRLA的安赫莉卡·萨拉斯向市议会解释说,ICE所撒的网太大,许多人已在美国生活数十年。即便政府声称这些被拘留者有未决的驱逐令,但萨拉斯表示,“这些人当中大多数从未与移民部门接触过。”
这些辛勤工作的民众是美国所欠的,只有一位要求匿名的发言人玛格丽塔在玛丽亚奇广场满怀敬意地向观众说道。
“如果这个国家伟大,那是因为那些(被剥削的)工人们的双手和灵魂将其抬起,”她用西班牙语说。
“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并不是出于选择或娱乐,而是出于生存的需要。我们在这条路上失去了太多。”
如今,街头小贩尤其脆弱。
因为他们通常在户外工作,且大多是独自工作,几乎没有藏身之处。而且,很多人的年收入仅略超过1万美元,根本无法不工作。
不过,目击着水果小贩被拐走、无人看管的冰淇淋车与花篮,这一切的惊人画面使得他们的同业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小贩们正在“经历恐怖”,在美国生活35年的街头小贩埃斯梅拉达在现场表示。
“我们不是来伤害任何人的,”她说道。作为交税者和经济重要贡献者,她感到小贩们厌倦了“被当作罪犯对待。”
“请给我们提供租金冻结的支持,”她建议,提到活动组织者在广场柱子上张贴的诸多要求。“如果我们不能工作,怎么可能有能力支付租金?……我们的孩子们害怕我们外出工作后可能再也无法回家。”
尽管有些孩子接手了家人的摊位,旨在保障父母的安全,但其他人则认为,如果不引起注意,反而更加安全。一个这样的孩子的导师向现场的听众朗读了这位年轻人的信。
在信中,这位刚刚高中毕业的少年描述了父亲在例行查验时突然被拘留给家庭带来的压力,必须承担起家庭支柱的责任。虽然法官曾告知他的父亲无法被驱逐,但ICE特工却无视这一意见,告诉他父亲,“这不是总统的命令。”
幸好,他的父亲将在洛杉矶返回并获释,但他写道,他的叔叔与社区中的许多人一样仍被拘留,并即将被驱逐。“这一切,”他总结道,“应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
在讲话中,内城斗争组织的执行董事亨利·佩雷斯(Henry Perez)承认对社区造成的恐怖是真实存在的,但他同时也强烈指出这些突袭的“做作”性质。
这些攻击性的手段旨在“让我们感到害怕,让我们退却,不去挑战专制政权对我们社区统治的企图。”
他坚决表示,这不会在这里得逞。“在洛杉矶,在东区,我们将反抗!”他高呼道。“我们将在街头与不公正作斗争! ……我们会竭尽所能照顾彼此! ……我们将出现在ICE出现的每一个地方,向全世界展示这种残酷如何在我们的社区里蔓延。”
洛杉矶人愿意挑战ICE的决心已经产生了实质性的影响,内城斗争的克里斯蒂安·卡德纳斯(Kristian Cardenas)指出,快速反应网络能够迅速验证ICE的现身,通知社区成员,记录任何行动并跟踪绑架情况的能力似乎已经迫使执法机构改变战术,以保持出其不意。
但ICE也表现得出人意料。就在内城斗争办公室附近,特工故意撞上了一辆载着一家四口的车辆,拔出武器并对车辆进行了催泪弹攻击。在这一事件中,ICE拘留了司机克里斯蒂安·达米安·塞尔诺-卡马乔(Christian Damian Cerno-Camacho),并在震惊的目击者未能完全理清情况之前驾车离去。
而在“重夺”活动的第二天,联邦特工在惠提尔街和奥耳梅街将一名送货司机从他的卡车中拖出。
换句话说,特朗普政府并没有停止对洛杉矶和移民的惩罚。
特朗普的《大型(插入你所喜好的形容词)法案》将向联邦移民执法投入1710亿美元。根据美国移民委员会(American Immigration Council)研究员亚伦·赖克林-梅尔尼克(Aaron Reichlin-Melnik)的说法,这将为ICE提供未来四年内每年比包括FBI、DEA、ATF、美国法警局和监狱局的预算总和更高的金额,并且超过ICE当前的拘留能力还要翻倍。法案的众议院版本预算为再增加10000名ICE特工,这意味着他们将在移民社区中存续多年。此外,该法案还将至少拨款140亿美元,诱使地方执法机构与联邦当局合作。
那些拒绝与联邦当局合作的可能会面临诉讼,就像洛杉矶在上周一遭遇的那样。
然而,洛杉矶却采取了坚定的立场。
当地新闻媒体如L.A. TACO、L.A. Public Press和Boyle Heights Beat时刻关注着当下迅速变化的现实。地方组织者重新调整了互助网络和募捐活动,以协助那些因害怕工作或亲人被“消失”的家庭的需求。
做社区巡逻的团队激励了日常的洛杉矶人,在工作现场充当观察者,打断ICE特工的休眠,甚至挫败ICE和边境巡逻的行动。日工者网络NDLON对家得宝(ICE多次进行突袭的地方)提出了质疑,而联合街头小贩和其他团体则呼吁彻底抵制,希望促使企业支持他们的工人和顾客。
市议会正致力于进一步限制洛杉矶警局支持ICE行动的能力,县监事会也在考虑自己的诉讼。同时,两起新的诉讼案—其中一起涉及移民权利团体(关于无证逮捕、拒绝获准接律师以及遭受拘留者的恶劣拘留条件)和另一名被错误拘留的美国公民,正试图挑战特朗普政府对宪法和联邦法的公然蔑视。
州内和全国的立法者正在寻求迫使联邦特工表明身份的方法。甚至加州的共和党立法者也敦促政府应优先打击暴力罪犯,而不是进行让所有员工都感到恐惧并最终影响地方经济和整个州经济的突袭。
重夺洛杉矶街道的斗争仍未结束。
然而,持续一个月对洛杉矶的攻击已经清楚地展示了确保我们的街道安全、开放、包容的困难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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