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纳西州纳什维尔（美联社）——一百年前，一位公立高中教师在田顿（Dayton, Tennessee）因教授人类进化论而受到审判。至今，美国仍在感受到这一事件的余波。
法律书籍将此案记录为田纳西州诉约翰·T·斯科普斯案（State of Tennessee v. John T. Scopes）。历史则称之为“猴子审判”（Monkey Trial）。这起案件演变成一场全国性的盛事，堂上展开了无名声的无神论辩护律师与一位著名基督教政治家之间的巅峰对决，后者在证人席上为《圣经》辩护。
在一个满是湿热的、没有空调的法庭上，审判成为了一个紧张辩论的关键，这场辩论不仅仅是小镇上的异常现象。
“这是一个广泛的文化战争，斯科普斯审判只是其中一次闪电击中的地方，”纳什维尔范德堡大学（Vanderbilt University）美国宗教历史教授詹姆斯·哈德纳特-博姆勒（James Hudnut-Beumler）说。
如今，新的州法律要求在公立学校教室内展示《十诫》，这些法律正面临法律挑战。随着最高法院向右倾斜，正在进行一场保守派运动，试图将更多宗教内容（通常是基督教）融入由纳税人资助的教育中。宗教多样性和教会与国家分离的倡导者正在各州的国会、法院和公共广场中与之抗衡。
“我们几乎每天都在战斗，”华盛顿大学法学院（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 Law School）宗教与法律教授罗伯特·塔特尔（Robert Tuttle）说。
该田纳西州陪审团裁定斯科普斯因违反州的巴特勒法（Butler Act）而有罪，该法禁止教授“任何否认《圣经》中关于人类神圣创造的故事的理论”。
一百年后，在公立学校中宗教的角色以及是否要完全将其排除，仍在激烈辩论中。
一些人感到其在文化战争中的地位受到威胁
尽管试图将美国与神联系起来的行为并不新鲜，但从20世纪后半叶到今天，这种情绪主要源于白人基督徒对其在政治和文化中的主导地位因世俗化或多元文化的侵蚀而产生的感知威胁，塔特尔说。
最近关于学校中宗教的辩论还有加入军牧和书本到教室，为学校日程增设祷告时间，以及扩大可在宗教学校使用的代金券计划。在最高法院，法官们实际上阻止了首个公费资助的天主教特许学校，并为与LGBTQ+相关的教学提供了宗教豁免。
塔特尔的研究成果曾被用于最近的一项联邦上诉法院裁决，该裁决宣布路易斯安那州的《十诫》法律违反宪法，同时引用了1980年最高法院裁定的肯塔基州类似法律。
塔特尔与其合作者艾拉·卢普（Ira Lupu）主张，由《宪法第一修正案》所禁止政府建立宗教的原则依然存在，尽管有人引用2022年最高法院关于学校祷告的裁决提出异议。
“我们有充分理由不让出这块战场，以抵制那些试图消除世俗国家理念的力量，”他们的文章指出。“当他们过于宣称胜利时，其他人应该站出来发声。”
在法院裁决的第二天，德克萨斯州州长格里格·阿博特（Greg Abbott）签署了德克萨斯州《十诫》法案，该法案在由共和党控制的州立法机构中顺利通过。已经对这一法案以及今年早些时候批准的阿肯色州法律提起了诉讼。
阿博特此前在《十诫》的问题上也曾采取过行动。在庆祝他2005年最高法院胜利20周年的视频中，他重申了对新法案的支持，阻止了对州议会大楼内《十诫》纪念碑的拆除。
“我将始终捍卫《十诫》与德克萨斯历史之间的历史联系，”他在发表的视频中说。
得克萨斯价值观（Texas Values），一个保守派基督教法律和政策非营利组织，为这一德克萨斯法案争取支持。该组织政府关系主任玛丽·伊丽莎白·卡斯尔（Mary Elizabeth Castle）表示，如果教室内还共享其他理念，《十诫》同样应该被共享。
1922年，斯科普斯检察官威廉·詹宁斯·布赖恩（William Jennings Bryan）提出过类似的论点，布赖恩曾是民粹主义的火品牌商，成为反进化运动的面孔。
“如果不能教授《圣经》，那么基督教纳税人为何应允许教授使《圣经》成为谎言的猜测？”布赖恩在《纽约时报》中写道。“一名教师就像在他的教室门上写上‘进入者请留在基督教之外’一样。”
宗教与学校辩论的历史长河
约60年前，圣经批评的进展导致保守基督徒加倍抵制他们所认为与圣经冲突的任何事物，包括人类进化，哈德纳特-博姆勒说。他指责一战后制造的宣传引发了反进化信仰并致使其进入立法。他认为如今与当时有相似之处。
“无论我们现在经历什么，”他说，“这是人们以煽动恐惧的方式制造言辞的结果。”
卡斯尔则认为2022年关于学校祷告的裁决是一种向前推进的步骤。“人们总会试图侵犯宗教自由，因此这就是我们所做的工作的原因。”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CLU）与其他法律团体代表了在路易斯安那州、阿肯色州和德克萨斯州起诉以阻止新的《十诫》法律的家庭。较年轻的公民自由联盟在辩护律师克拉伦斯·达罗（Clarence Darrow）的明星效应下，代表斯科普斯，后者同意成为挑战巴特勒法的测试案例，以引起对田顿的关注。
负责公民自由联盟宗教与信仰自由项目的丹尼尔·马赫（Daniel Mach）认为，1925年的事件与当今对教会与国家分离的攻击之间有着直接联系。
“有些人希望利用国家的机器——特别是我们的公立学校——来强加他们的宗教信仰给其他人，”马赫说。“宪法对教会与国家分离的保障多年来为我们国家提供了良好的服务，完全没有理由现在回到过去。”
在1925年，公民自由联盟败诉了斯科普斯案。直到40多年后，最高法院才推翻了反进化教学禁令。但这场于7月10日至21日进行的审判，对布赖恩的声誉造成了重大的伤害，他在审判结束后的几天内去世。
尽管短暂的法律狂欢，这场审判激化了社会分歧。中西部和南方的保守派与基要主义者感到被他们认为是自由主义者的东海岸精英们嘲笑。“他们感到屈辱，”塔特尔说。“这是内心化的，并持续到今天。”
在1940年代，紧张局势因一起学校资金案在最高法院中再次升温。1960年代，法庭对学校赞助的祷告和《圣经》朗读做出了裁定，令保守基督徒感到不安，他们将学校视为道德的源泉。
塔特尔表示：“你会看到，斯科普斯案所带来的联系是一种被疏离和贬值的公民体验感。”
纽约布法罗大学的宗教与公共教育专家苏珊·罗森布利斯（Suzanne Rosenblith）认为，这波法院案件主要是第一修正案的紧张关系。
“您移除某些东西的论点可以被看作是确保国会不制定尊重建立宗教的法律。而我希望某种东西被包容，这就是我行使我的宗教自由的方式，”她说。“这可能是同一个问题中的两个方面。”
罗森布利斯表示，从过去100年的教训来看，美国仍然是一个多元化的民主国家，必须以这种方式去接纳。
“所有各方都会赢得一些和输掉一些，”她说。“但我们如何能更认真地对待彼此，特别是在这些重要问题上，与我们意见不合的人，该如何对待彼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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