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64年以来,伊尔文·“斯威夫特”·拉扎尔(Irving “Swifty” Lazar)举办了好莱坞最受瞩目的年度奥斯卡观礼派对,直至1990年代初,该派对在沃尔夫冈·帕克(Wolfgang Puck)的Spago餐厅举行。
斯威夫特是一位传奇的经纪人,曾代理过亨弗莱·鲍嘉(Humphrey Bogart)和劳伦·巴考尔(Lauren Bacall)等明星。
他如同一个微型的斯大林,精心安排派对,制定了严格的座次安排,将A-list和B-list的艺人隔开,并严厉警告那些在典礼进行期间试图起身上厕所的客人。
入场资格极为珍贵且受到严格把控;1983年,时任《时代周刊》记者的格雷登·卡特(Graydon Carter)穿着礼服试图靠巧言令色混入,但停车场负责人甚至拒绝为他停车。
1993年斯威夫特去世后,格雷登抓住机会,凭借自己出任《名利场》(Vanity Fair)主编之际,一个新的派对理念在他脑中萌芽。
他设想由《名利场》主办一场自己的盛会,这不仅是该杂志的一次市场推广,也是缓和与西海岸电影界紧张关系的一次良机。
不仅如此,他相信自己的新老板,康泰纳仕(Condé Nast)的所有者西·纽豪斯(Si Newhouse),会对此感到满意。
与格雷登一样,西也沉醉于电影的浪漫,曾告诉朋友们:“如果我能选择我的人生,我希望当杂志的编辑——或者电影导演。”
在选择场地时,格雷登把目标锁定在了位于好莱坞的高档餐厅Morton’s,这里是制片厂大亨的聚集地,也受到两个强大人物——米高梅(Michaels)·欧维茨(Ovitz)和艾斯纳(Eisner)的欢迎。
但是,当他拨打餐厅老板的电话时,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于人,因为一位名叫史蒂夫·提施(Steve Tisch)的制片人已经预定了这家餐厅以举行自己的奥斯卡派对。
提施是东海岸一个企业家族的后代,曾因格雷登创办的《间谍杂志》(Spy)而被形容为“长子失败者”,或许提施没有阅读那期杂志,因为当格雷登建议他共同主办时,提施欣然同意。
在某种程度上,提施充当了格雷登的“特洛伊木马”,他是一位在好莱坞拥有真正信誉的行业参与者——他共同制作了汤姆·克鲁斯(Tom Cruise)主演的热门影片《冒险者的荣耀》(Risky Business),他的存在传达了一个信息:《名利场》的新编辑愿意在名人圈内融入。
这只是格雷登上任后的魅力攻势之一。他的一项早期举动是邀请权势的八卦专栏作家丽兹·史密斯(Liz Smith)共进午餐,按照她的说法,“他为自己在《间谍》中的行为向我进行了低声下气的道歉”。
在《间谍》中,格雷登曾将史密斯视为“对名人和富人的极端奉承者”和“应当进行公众记者执照的最好理由”。
现在,经过《名利场》的调教,格雷登邀请她在杂志上亮相,她以穿着运动鞋和安娜·苏伊(Anna Sui)连衣裙的造型,出现在史蒂芬·梅泽尔(Steven Meisel)拍摄的时尚大片中。
格雷登还想说服珍·萨金(Jane Sarkin),她是前任主编蒂娜·布朗(Tina Brown)的长期名人掌控者,以其出色的代理商和公关人脉而闻名。在《间谍》时期,格雷登与萨金关系紧张,他曾获得并刊载了一封蒂娜写给欧维茨的阿谀奉承信,萨金在她的蜜月旅行中得知此事,接到了愤怒的电话。
当他接任《名利场》后,格雷登意识到必须挽留萨金,于是即刻迎头痛击,“哦,我的天,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萨金选择留下。
为了修复与娱乐巨头巴里·迪勒(Barry Diller)的关系,格雷登借助了他的朋友——迪勒的妻子,著名设计师黛安·冯·弗斯滕伯格(Diane von Furstenberg)。
“如果不是我妻子的帮助,我可能在25年后还不会和他说话。”迪勒在一次采访中告诉我。
在格雷登到任《名利场》一年内,迪勒同意为杂志在1993年白宫记者晚宴前举办的派对提供星光支持,到了那时,这位大亨对记者说道:“格雷登已经被恢复了名声。”
1994年3月,首届《名利场》奥斯卡派对举行,成为格雷登·卡特最新蜕变的巅峰之作。
萨金成功说服汤姆·克鲁斯和妮可·基德曼出席。
接着,连连有利亚姆·尼森(Liam Neeson)和娜塔莎·理查森(Natasha Richardson)、坎迪斯·伯根(Candice Bergen)和安杰利卡·休斯顿(Anjelica Huston)、南希·里根(Nancy Reagan)和戈尔·维达尔(Gore Vidal)等人光临。
王子(Prince)和李·雅各卡(Lee Iacocca)、詹姆斯·卡维尔(James Carville)齐聚一堂,安妮·莱博维茨(Annie Leibovitz)则忙于拍照。
格雷登站在入口处,亲自迎接每位入场的嘉宾。
尽管有些人缺席——杰克·尼icolson和黛米·摩尔都未到场,而且当晚获奖的明星也没有光临,但有一位重要嘉宾对此感到高兴:西·纽豪斯,他与格雷登共同负责迎宾,对看到他从小崇拜的好莱坞星光四射感到兴奋。
《名利场》派对立刻显露出诱人的吸引力:尽管杂志在其现刊中指责一位制片人非法进口稀有古董硬币,该制片人依然参加了派对。
格雷登不遗余力地推出了一本特别的“好莱坞特刊”,于下一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前发布。
该特刊包含了一组星光熠熠的照片集,这些照片中有明星、制片厂大亨、导演和编剧,均由莱博维茨和赫伯·里茨(Herb Ritts)拍摄,并设有折叠封面,展示10位全球最受欢迎的女演员,包括基德曼、乌玛·瑟曼(Uma Thurman)和朱莉安·摩尔(Julianne Moore),她们都身穿性感内衣。
在参与拍摄的新人戈温妮·帕特洛(Gwyneth Paltrow)身穿礼服,她是当时仍不为人知的演员,杂志的出版商不得不向广告销售团队说明她的名字的正确发音。
帕特洛表示,她无法穿上内衣,告诉《名利场》团队,“我不敢,我父母会杀了我的。”
虽然《好莱坞特刊》销量火爆,但也因展示的黑人导演和演员数量不足而引发批评,此外,其性别歧视的指控亦随之而来。
当时派拉蒙影业(Paramount Pictures)董事长谢丽·兰辛(Sherry Lansing)同意出镜,但当拍摄未能成行后,格雷登决定使用一张多年前拍摄的照片,那是一张由莱博维茨为美国运通(American Express)广告拍摄的照片,照片中兰辛穿着暴露泳装。
兰辛没有收到任何事先通知,这张照片在标题为“职场女性”的部分下发布,显得极为性感。
兰辛愤怒不已,曾在洛杉矶时报上表示:“我看到那张照片时,简直要尖叫。
这降低了所有女性的成就,不仅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女性,也表现出对当今女性角色变化的极大敏感性以及我们对自身的感觉。”
然而,到了那年奥斯卡派对开始时,兰辛却笑着与主编格雷登合影。
几天前她们在午餐时达成了和解。
正如格雷登的康泰纳仕前辈一样,他深知如何增强独特性。
“邀请的并不仅仅是那些人,”他总是这般评价他的派对,“也在于那些你没有邀请的人。”
20世纪90年代中期,并没有社交媒体平台让名人们展示他们奢华的生活方式和A-list的朋友圈。
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十个新闻采访团队在红毯上进行报道,出席《名利场》奥斯卡派对成为渴望的象征:当今版本的阿斯特四百人圈。
房间里的明星饱和使人困惑:作家弗兰克·迪亚吉科莫(Frank DiGiacomo)称其为“百科全书式明星的全景”。
当谈话节目主持人雷吉斯·菲尔宾(Regis Philbin)在派对上看到凯特·布兰切特(Cate Blanchett)时,惊呼“戈温妮”看上去很棒(他的妻子乔伊不得不纠正他)。
连威尔·史密斯(Will Smith)和桑德拉·布洛克(Sandra Bullock)也像普通人一样在门口排队。
即便是沃伦·比蒂(Warren Beatty)也开始成为格雷登餐桌上的常客。
进入派对被视为一种宇宙信号,表明一个人的成就或名气已在文化中引起共鸣。
“每个人都想上头版,”马特·德鲁(Matt Drudge)在1998年参加派对后感慨道。
在1999年邀请名单中出现了莫妮卡·卢温斯基(Monica Lewinsky),她被称为“局势”,嘉宾们会注意到她与另一位参与者,杰瑞·西恩菲尔德(Jerry Seinfeld)当时年轻的前女友肖莎娜·隆斯坦(Shoshanna Lonstein)有些相似。
当隆斯坦笨拙地将咖啡托盘送到格雷登的餐桌旁时,弗兰·列博维茨(Fran Lebowitz)毫不客气地提出,
“对不起,”她告诉隆斯坦,“我们点的咖啡是莫妮卡。”
隆斯坦气愤而离去。
“你是说,杰瑞·西恩菲尔德的前女友没有幽默感?”列博维茨说道。
平民和明星们都费尽心思争取入场资格。
有一年,一名女子假扮服务员,藏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几个小时,然后在改变了一身礼服后混入,最终被保安发现并被赶走。
一位《名利场》的编辑曾被开价3万美元以换取一双邀请函。
渴望派对的布朗森·范·维克(Bronson van Wyck)借助《名利场》允许所有当夜获奖者入场的规定,在1998年时,他从典当行租来了一个旧奥斯卡小金人,贴上了印有他名字的定制牌匾,“最佳音效剪辑”(而该类别当时并不存在),随后坐上白色加长豪华轿车前来。
保安为了不失礼貌,放他进去了,第二天他便把小金人归还了。
萨金,作为正式的宾客名单管理者,有一次被一位身着正式礼服的女士索要入场。
“我必须进去,”这位女士向萨金解释,“我是珍·萨金。”
回到康泰纳仕总部,西对所有的热议感到满意,对派对与他杂志间的良好共生关系感到高兴。
格雷登的好莱坞特刊成为定期畅销的选本,成为广告主的磁石,代理商和公关人员纷纷要求为自己的客户争取位置。
“人们需要那张封面来抬高他们的价格,以便在拍片时与其他人竞争,解释为什么无法参加其他演员的论坛,因为在另一台上出现的演员并不在同一水平。”萨金回忆道,“这太强大了。”
因此,西乐于批准派对不断扩大的预算。
曾经,康泰纳仕甚至为住在Morton’s附近的居民支付酒店住宿费用,以方便在派对前搭建保安棚和巨大的奥斯卡雕像。
格雷登,一位当代审美家,获得资金来满足自己更为奇思妙想的追求。
邀请函采用水印的贝努通(Bennetton Graveur)信纸,在巴黎印制。
穿着米克·贾格尔(Mick Jagger)女友L’Wren Scott设计的裙子的香烟女孩在房间里游走。
知名厨师托马斯·凯勒(Thomas Keller)则负责提供小吃(鱼子酱马卡龙、松露千层面)。
在2012年派对前,《名利场》安排一个苹果农场将数百个即将成熟的红美登苹果放入定制的夹具中,施加压力,以打断它们自然生长中的红色颜料流动。
这个夹具模仿了两个装饰艺术字母的形状,随着苹果的生长,延续出标志性的“V.F.”字样。
采摘好的苹果被装箱送往加利福尼亚,用作奥斯卡派对桌面的中心装饰,夹在“讽刺性地”提供的In-N-Out汉堡之间。
为了能在这些富豪的短暂愉悦中创造出这一一次性的派对纪念品,相关协调工作变成了《名利场》在每一届盛会中舵手的千头万绪。
格雷登凭借无尽的野心和冒险精神,创造了这一夜,这也是康泰纳仕早年间为了聚集爵士乐时代的文娱和社交领袖们而曾绎写过的故事。
随着来自Morton’s的奥斯卡形状的树顶装饰被拆除,凌晨三点钟的迷茫追随者们在清晨的加州寒意中踉跄走出时,一个新的地位标志在文化根基中悄然刻下。
康泰纳仕再次成为全球最著名的名人派对的主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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