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阿特丽斯·萨拉萨（Beatriz Salazar）在这个春天翻阅日常邮件时，发现了一封来自芝加哥市的信。
信中以十种不同语言警告她，饮用水是通过含有有毒铅的水管送达的。
随信附带的还有降低铅暴露风险的建议、帮助更换水管的市政府项目链接，以及一张详细说明铅如何从服务管线或其他管道基础设施脱落或溶解进自来水并导致严重健康危害的示意图，包括脑和肾脏损害。
“铅？”萨拉萨记得当时的想法是，“我们已经喝了多久的铅水？”
萨拉萨是一名住房顾问，终身居住在芝加哥东南区，并且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立即给朋友和家人打电话。她的婆婆住在附近，也收到了同样的信。她的一位客户也收到了这封信。然而，包括她的母亲萨洛梅·法贝拉（Salome Fabela）——74岁，距离这里不到10个街区——在内的其他人却没有看到或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信息。
根据联邦饮用水法规，芝加哥官员必须在2024年11月16日之前通知大约90万名租户、房主和房东，他们的饮用水可能存在铅污染风险。这些房产的建造时间在1986年之前，当年芝加哥开始要求安装铅服务管线。那个年份起，铅管在全国范围内被禁止。
然而，截至七月初，芝加哥仅通知了名单上的7%的人，称他们的饮用水可能严重受污染。
根据市政府记录，法贝拉的家连接到一条含有铅的服务管线，因此她应该收到了通知信。但在超过截止日期的八个月后，她仍然是绝大多数尚未被警告的居民之一。联邦法律要求水系统每年通知居民，直到所有铅管被更换为止。
芝加哥水务管理部发言人梅根·维迪斯（Megan Vidis）估计，每周大约发送3000封通知信，每月支出约8500美元。
倡导者担忧，城市的延迟警告可能使本已脆弱的社区对饮用水的现状和应对措施保持在黑暗中。去年的一项研究发现，芝加哥约三分之二的6岁以下儿童生活在饮用水中含有可检测水平铅的家庭。
维迪斯表示，水务管理部已经向伊利诺伊州环保署申请更多时间来完成通知，但目前尚未获得延期。她补充说，州政府已经意识到芝加哥的延误，并估计市政府将到2027年才能完成首次邮件通知，然而预计到今年年底会以电子方式通知居民。
伊利诺伊州环保署表示，未在7月1日之前确认完成通知要求的水系统将收到一项报告违规，并需公开其内容。
铅管是严重的健康隐患，许多国家的老旧住宅和建筑至今仍在使用。 在全国范围内，没有哪个城市像芝加哥一样对铅这种危险金属如此依赖，约有412,000条服务管线在490,000条中，部分由铅制造或受到铅污染。城市计划在未来五十年内完成更换工作，比联邦政府要求的时间晚了30年。
气候变化可能会加剧铅管的健康风险，因为高温会增加铅溶解到饮用水中的数量。服务管线是将水从街道引入家庭和建筑物的管道，也是许多其他管道配件的一部分——包括水龙头、阀门和内部管道——都可能为饮用水添加铅。
所有这些都使得及时通知显得尤为重要。
水务部门首次被要求通知公众，可能在饮用水中存在铅管，安全水工程公司的创始人埃琳·贝坦佐（Elin Betanzo）表示。贝坦佐曾在密歇根州弗林特市水危机的揭露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该市在本月庆祝了大部分铅服务管线的更换工作。
芝加哥还提供了其他资源，让居民了解在1986年之前建造的房屋可能有铅服务管线，包括一个在线查询工具，可以显示特定地址的供水材料。城市还鼓励居民通过拨打311电话，申请免费的铅测试工具包来检测他们的水。但是，由于正在进行维护，该项目在五月无法完成任何测试，目前仍在积压中。一些居民已等待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收到结果。
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中西部环境健康主管吉娜·拉米雷斯（Gina Ramirez）表示，她的母亲在2022年完成了一项铅测试，却从未收到结果，尽管她的服务管线在2023年通过一项针对低收入居民的城市项目进行了更换。
在美国铅服务管线最多的十个城市中，只有芝加哥确认尚未完成所有通知的邮寄工作。截至去年底，克利夫兰和底特律分别发送了约200,000封通知，密尔沃基超过100,000封，丹佛和圣路易斯超过85,000封，印第安纳波利斯超过75,000封，布法罗近70,000封，明尼阿波利斯超过55,000封，相关数据均来自各城市水务部门和公用事业。
在芝加哥，截止七月初，仅有约62,000封明信片被寄出，剩余的仍在待发状态，且在某些情况下，通知中指向的链接已失效。
尽管芝加哥每周努力邮寄3000封通知，但密尔沃基在短短一天内就发出了超过100,000封，而底特律则在今年已经寄出了124,000封，去年寄出了20万封。
“人们没有获得保护他们自身的必要信息，”贝坦佐对芝加哥目前的进展表示。“这是他们早就应该拥有的信息，为什么我们还在继续拖延？这真的是不可以接受的。”
芝加哥未来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必须更换数十万条部分由私有市民拥有的管线，并需获得业主的同意才能更换其部分管线。
城市在其服务管线更换计划中表示，通知业主有问题及其重要性，是构建换线合作的关键一步。
非营利组织Earthjustice的高级律师苏赞·诺瓦克（Suzanne Novak）表示，她认为芝加哥的延误意味着市官员并未认真对待对公众的责任。
“他们无视法律”，诺瓦克说。“我们不仅需要他们迅速补上进度，而且还需要伊利诺伊州和环保局用他们的权力追究其不遵守法律的行为。”
环保局还要求水系统向居民发送三种类型的通知：一种是确认其服务管线确实包含铅的通知；另一种是如果其管线是镀锌钢制成，可能包含铅；第三种是如果其服务管线材料不明的通知。到目前为止，芝加哥只开始向确认有铅服务管线的家庭发送信件。
芝加哥官员表示，他们还在根据社区和房屋类型优先发送通知。目前，该市已通知的房屋位于15个区，主要在城市的南部、西部和西北部的低收入地区。
市政府首先向单户家庭寄送通知，因为官员表示，由于较少的水使用，这些家庭更可能遭受更高的铅污染，并因此在管道中产生更多的水滞留。
然而，倡导者和居民表示，通知信并未覆盖所有受影响的家庭。萨拉萨和她的母亲都居住在第十选区，该地区被列为优先区域，而法贝拉则住在一栋单户家庭住宅中。
维迪斯表示，法贝拉还没有收到信件，因为市记录显示她有镀锌钢管。维迪斯表示，法贝拉的通知将在今年寄出，但没有具体说明时间。
“我只是觉得他们应该更快地采取措施，告知我们情况。”萨拉萨表示。“我认为他们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现在才告诉我们。”
东南区邻里倡导团体Bridges//Puentes的联合创始人范妮莎·布莱（Vanessa Bly）自2022年以来一直在努力提高对饮用水中铅危险的认知。
去年，布莱开始与西北大学的实验室合作，开发快速家庭铅测试。
布莱一直在与像萨拉萨和法贝拉这样的东南区居民调试实验性测试工具包。这个主要是黑人和拉丁裔社区的居民在污染和健康危害方面经历了不成比例的影响，包括更高的慢性疾病和较低的预期寿命。同时，几十年的投资不足也导致了与城市之间的信任缺失。
即将发布的报道将进一步探讨芝加哥的铅服务管线问题，并提供一个互动地图，探索哪些地区风险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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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讨论中，布莱发现许多参与者仍未从市政府收到铅通知。她担心居民可能在不知道水质可能不安全的情况下饮用自来水。
“难道进行商业宣传来讨论这一问题就那么难吗？”布莱问道。
一些居民早已对自来水质量心存疑虑，尽管他们未意识到可能含有铅。萨拉萨和她的孩子在家喝瓶装水，并在冰箱中放了一个过滤器。她的母亲法贝拉则在过去的25年里，一直在过滤水，先是通过连接在水龙头上的过滤器，然后使用手提式过滤器。
在她母亲的厨房桌子上，萨拉萨查看了城市提供的铅服务管线更换选项。她不符合芝加哥的公平项目资格，该项目为家庭收入低于地区中位收入80%的房主提供免费更换服务。城市正在筹集资金以覆盖更多房主的费用，但尚未告诉萨拉萨何时可以解决她的管线问题。她也没有3万美元立即更换管线的资金。
就目前而言，她表示，继续过滤水可能是最现实的选择。但她认为城市应该更早地告知她和她的家人潜在的风险。
“他们早就知道这些问题，”萨拉萨说。“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通知我们？
图片源于：gri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