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恩斯基金会近距离欣赏法国绘画展

作为一名终身的业余艺术学习者,我对艺术的欣赏往往是在一定距离之外进行的。

从小,我和妈妈一起去博物馆,惊奇地凝视几英尺之外的画作与雕塑。

大学的艺术史课程则通过投影仪展示画面,以及课本中的照片。

在那些大城市的“大片”艺术展览中,我常常因人潮的拥挤而无法近距离欣赏艺术家们的笔触。

不过,生活中总有机会可以近距离欣赏伟大的艺术。

例如,兰卡斯特的艺术画廊、博物馆以及艺术学院,在首次周五等活动中,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们与当地艺术家的作品亲密接触。

有时,我们还能近距离欣赏到那些著名的欧洲艺术名作,通常只有在远处才能看到的画作。我最近就有这样的机会,参加了巴恩斯基金会在费城举办的展览“从巴黎到普罗旺斯:巴恩斯的法国绘画”预展。

如果你去过巴恩斯,你会知道它珍贵的印象派、后印象派和现代主义绘画收藏是按照超级收藏家阿尔伯特·巴恩斯的安排进行展示的——以沙龙风格,巨大的墙面上布满了各个艺术家的作品,以及锁、钥匙、铰链和家具。

这些墙上的艺术作品令人赞叹,但我有时会被这种混杂的排列所压倒,还需要使用示意图来识别每幅作品的艺术家。

但目前,由于部分巴恩斯画廊的房间因地面翻新而关闭,策展人辛迪·姜抓住机会,将来自克劳德·莫奈、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爱德华·马奈和文森特·凡高等艺术家的55件作品降至视线高度进行展出。

与去年关于亨利·马蒂斯和雷诺阿的展览相比,姜将巴恩斯的现有作品放在她所称的“新对话”中。

这些艺术品被安排在鲜艳的墙面上,比如凡高的作品用亮黄色背景,这使得作品之间有了呼吸的空间,得以焕发光彩。

在这次展览的六月预览会上,姜表示她安排展览的思路是通过法国的旅程,从巴黎及郊区到海岸,再到南方的艾克斯-普罗旺斯和阿尔勒。

随着法国铁路的发展,艺术家们能够从一个地区自由移动,寻找新光线、新题材和新视角。

“这是一个标志性和受人喜爱的作品的展览,”姜说道,“我认为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让人们能够以新的方式观察……那些你认为你可能知道和热爱的作品,并从中学习不同的东西。”

展览的重点是保罗·塞尚的作品——“塞尚是本展的核心和心脏,”姜表示——展出了一部分他在普罗旺斯的家族庄园“布方庄”内描绘的光影斑驳的林地、方块状的农舍和在树木拱门下的象牙色裸体者的作品。

在此次展览的导览中,我了解到,塞尚对他最常描绘的主题之一——普罗旺斯的圣维克多山有着特别深刻的理解,得益于他与一位地质学家的密切友谊,这位朋友帮助他认识到那座山的本质。

我曾在华盛顿D.C.参加过一个熙熙攘攘的塞尚展览,因此在费城能够近距离观察塞尚的“圣维克多山”作品,免去了为位置而争斗的压力,真是令人松了一口气,并且让我想起那座山上棕色和绿色的斑块如何为立体主义运动铺平道路。

我特别喜欢看含有任何类型头骨的画作,它们总能激发我对生命脆弱的思考。因此,能够近距离欣赏到塞尚的作品《带头骨的静物》,一幅展现绿色和粉色的梨与一具米色人头骨共享同一桌的画作,令我非常兴奋。

亨利·马蒂斯是我最喜爱的艺术家,因此在此次展览中看到一幅我不熟悉的马蒂斯作品《蓝色静物》,其描绘的五彩水果和一只白色花瓶和图案桌布相伴,也让我感到欣慰。

能够近距离欣赏这样的画作总让我兴奋不已:我想起那些从《邮递员》和《吸烟者》等画作中突出立体质感的笔触,都是文森特·凡高亲手所绘——这位在生活中孤苦无依、焦虑不安的艺术巨匠,在死后却成为了绝对的艺术明星,激励了无数的歌曲和电影。

从这次展览中我了解到,当凡高首次抵达普罗旺斯时——那里光线的质量使他的色彩调子从荷兰和巴黎的棕色和灰色转变为向日葵和鸢尾花的色彩——正值一个多雨的冬季。

无法在户外作画,凡高将一些绿色和蓝色的野花放在一个彩色花瓶中,旁边加上几颗柠檬、一只茶杯和一小把香草,创作了一幅美丽的《静物》画作,这幅作品在展览的黄色画廊墙上熠熠生辉。

在巴恩斯,能够随意、近距离欣赏这些作品也让我开始想起与同样艺术家在不同地方和文化媒介中交往的往事。

在巴恩斯欣赏凡高的画作时,我不禁想起1965年电影《渴望生命》中,柯克·道格拉斯穿着装饰着烛火的草帽,饰演热情的艺术家。他让我回忆起多年前在威尔士的卡迪夫国家美术馆前,泪流满面注视着凡高的最后一幅作品《雨——奥维尔》,那幅画作中的深色笔触似乎展现了他在生命尽头所面对的精神疾病。

我凝视着在巴恩斯展览中,乔治·修拉的《霍恩弗勒港口入口》中,由色彩小点组成的船只和灯塔倒影在蓝色水面上的样子时,我瞬间回忆起40多年前在华盛顿的国家美术馆,第一次近距离欣赏自己收藏的修拉作品《霍恩弗勒的灯塔》时,心跳加速的画面。

我也记得在1999年,地方演员肖恩·杨在埃弗拉塔表演艺术中心的舞台上,作为模仿修拉的“乔治”,用舞台上的点点笔划在一块看不见的画布上挑出颜色和光芒的那一刻,至今仍让我难以忘怀。

在巴恩斯展览的最后一间房间中,有20世纪的作品,展出者包括阿梅代奥·莫迪利亚尼、乔治·德基里科、恰伊姆·苏廷和胡安·米罗——这些作品呈现了与雷诺阿的柔和、红润面孔女性或克劳德·莫奈在塞纳河上工作时的深色身影“画室小艇”明显不同的现代主义风格。

我被苏廷的一幅名为《剥皮兔》的作品所吸引,这幅画展现了一只被打开的兔子尸体,鲜红的内脏在画布上呈现出来。

了解到苏廷长年饱受溃疡折磨,我不禁能感受到他在这系列描绘动物尸体过程中所传达的痛苦。

作为一个小时候曾患溃疡的孩子,我完全能够体会到苏廷在画布上展现的痛苦,感同身受,甚至在几周后仍不断思考这一作品。

在巴恩斯这样的场所,近距离欣赏艺术家的作品,可以“唤起你内心深处的许多东西”,如果你愿意去感受的话。

因此,如果你有计划到费城一游,不妨去看看这个特别的巴恩斯展览,趁这些艺术作品回到它们正常的位置之前,和这些知名艺术家的作品来一次亲密接触。

站得近一些,让作品淹没你,让你的思想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图片源于:lancasteron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