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thewirechina.com/2025/01/05/does-washington-have-china-groupthink/
2024年5月8日，副国务卿坎贝尔在华盛顿特区美国商会中国中心与迈克尔·弗罗曼大使进行问答讨论。图片来源：美国国务院通过Flickr。
当谈到中国时，避免使用诸如“合作”这样的词汇。
在国会委员面前，反映对方关切的“威胁”语言至关重要。
尤其是在国会议员面前，绝对不要提及“接触”，如果你想要保持可信度。
这就是普林斯顿和哈佛大学研究人员在2023年对华盛顿众多中国政策专家进行采访后提出的“在压力之下：美国外交政策专业人士对中国态度的调查”一文中所总结的中国政策讨论规则。
美国立法者常常谈及关于中国的新“华盛顿共识”。
但在研究中国政策的外交政策圈子内部，这种共识可能是虚幻的，甚至是人为的。
研究人员发现，在关于中国的关键问题上，专家们的个人观点存在明显分歧。
但由于面临着在美国的主要“战略对手”面前采取强硬立场的压力，约五分之一的人表示他们感受到社交压力，迫使他们表达某些观点，通常是为了推动自己的职业生涯。
这项调查允许受访者匿名以换取他们的坦诚，让我们看到了许多专业人士在媒体发声和建议政府中国政策时的私下情感。
这也揭示了专家们如何调整他们的信息，以便在华盛顿保持影响力，尤其是在温和派的声音越来越被视为天真，甚至更糟，被认为是妥协的环境中。
2023年1月10日，美国众议院通过了建立关于美国与中国竞争的特别委员会的提案，投票结果为365票赞成，65票反对。
这种关于中国专家在公开与私下观点之间的差异不仅仅是华盛顿的问题。
对于一些人来说，温和观点的沉默，加大了可能强化一种思维集体主义的风险，这种思维可能使美国走向越来越强硬的政策立场。
当然，这可能会被那些认为“华盛顿共识”——无论是否虚幻——如今代表着一种更现实的对华接触的新形势的人所欢迎，强调对抗而非接触，这一切与本世纪初的趋势大相径庭。
“我认为这篇文章[公共政策的相关性]要问的是：华盛顿的外交政策辩论有多健康？
这是一个人们能够分享他们的观点，并且这些观点能够以聪明、理智的方式影响外交政策的辩论吗？”
在上个月的CSIS活动中，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中国经济专家斯科特·肯尼迪表示，随着特朗普政府的过渡，这个问题不会消失。
……每个人都在说这种更具对抗性的语言，这反过来可能意味着人们被认为拥有比他们实际更具对抗性的观点。
研究的共同作者、哈佛大学博士生迈克尔·塞尔尼说。
特朗普总统的第一任期标志着美国对华政策的重大转变，白宫中的关键人物推动的政策步伐快于华盛顿的外交政策建立。
从那时起，无论两党还是外交政策专业人员都采取了对中国的更强硬立场。
然而在关于中国政策的关键问题上，特朗普对他第二任期的选择更倾向于鹰派，超过普通的中国事务专家。
例如，特朗普选择的国家安全顾问迈克·沃尔茨将美国描述为与中国处于新冷战，94%的受访中国专家对此持反对态度。
与此同时，近乎相同的比例同意美国与中国应在“共同关心的问题上合作”。
但在许多其他问题上，华盛顿的中国专家们意见分歧更大，而这些分歧并不简单地以党派归属或简单的“鹰”与“鸽”的谱系划分。
在将中国视为对美国的“全社会威胁”的问题上，专家们表现出最大程度的分歧，认为美国的安全是否会因为华盛顿未能迅速采取行动削减中国而面临危险。
研究还表明，无论他们的私人信仰如何，中国专家可能正在调整他们公开表达的观点，以更好地与特朗普及其继任者乔·拜登领导下的美国政策普遍方向一致。
在这项调查中，一半受访者被给予完全匿名权利，研究人员要求另一半公开身份，以测试这是否会导致他们表达更鹰派的观点。
研究发现，身份曝光的专家更有可能将中国的军事现代化描述为严重威胁，更有可能同意需要迅速遏制中国，且更有可能表示，在中国入侵的情况下，美国军方应该保护台湾。
这表明，当被迫为自己的观点承担责任时，一些专家感知到需要“鹰派化”自己的观点，论文的作者认为。
在访谈中，约五分之一的受访者承认，他们在专业生活中感受到类似的压力。
一些“鹰派化”的方式包括在他们的词汇中删去诸如“接触”这样的“脏词”。
思维集体主义的扩散不仅仅是关于华盛顿。
它涉及华盛顿与其他利益相关方的对齐，比如科技行业，与如Palantir和Anduril等公司的合作。
阿尔布莱特·斯通布里奇集团的中国事务高级副总裁保罗·特里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自我滋养的冰淇淋筒。
在我看来这使得对中国政策和意图进行认真的讨论变得困难。
特里奥担心，对中国意图的错误解读或虚幻共识可能最终导致对出口管制和制止中国对台湾施加侵略的错误政策。
但也有人质疑对中国的思维集体主义是否存在。
保守派智库美国企业研究所的非驻留研究员埃里克·赛尔斯表示，大家对中国的未来方向存在“普遍关注的共识”，而且这应该位于华盛顿的优先事项之上。
“然而，在中国的关键政策领域，显然没有共识该如何应对中国，”他补充道。
“看看关于对外投资的四年辩论，最近生物安全法的失败，华盛顿一方面想将华为从5G中剔除却希望它在其他领域蓬勃发展，关于对海康威视的制裁失败，或特朗普总统最近对TikTok的言论。
政策社区及政府内部依然存在关于如何平衡这些问题的激烈辩论。”
随着华盛顿对中国的强烈言辞，该国与中国之间的实际对话可能会成为一个潜在的牺牲品。
“我从中国同事那里听到了评论，他们表示，如果我们试图在中国开展这项[研究]，我们很可能会得到相同的发现，但情况可能会加剧，原因在于对对美国强硬的压力，”普林斯顿大学的政治学副教授、该研究的另一位共同作者罗瑞·特鲁克斯在CSIS的讨论中说。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表示，这将是非常强大的动态，以至于我们实际上无法开展研究，因为人们会非常谨慎，害怕实际表达这个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