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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偏远的德克萨斯州农田里发生的事件，或许能总结出她的历史历程，起始于波特兰的华埠小公寓，最终飞向蔚蓝的天空。
在这一天，哈泽尔·英·李（Hazel Ying Lee）因恶劣的天气和低油量紧急迫降。
安全落地后，飞行员检查了飞机，发现没有损坏，于是开始放松心情——直到一位农民出现。
他目睹了飞机的下降，开车来到农田查看情况。
一看到飞行员，他从皮卡车后边拿出一把干草叉，并开始在飞机周围追赶李，飞行员一边害怕着大喊，她是为美国陆军航空兵飞行的美国人。
农民告诉李，“女人不应飞在航空兵里。”
他错了。
哈泽尔·英·李生于1912年，父母为移民，成长于波特兰的华埠，那时歧视女性和华人的现象十分普遍。
她成为了一位开创性的二战时期飞行员。
在新书《美国飞女》中，波特兰作家苏珊·泰特·安肯（Susan Tate Ankeny）记录了李的非凡历程。
安肯说：“多么特别的人物，哈泽尔成为了我的朋友。”
这本书将于四月下旬出版，并被《出版者周刊》评选为2024年“热议书籍”。
安肯的第一本书是在2020年出版的，是一个深具个人色彩的故事。
《轰炸机女孩》讲述了她已故父亲的故事，1944年他在纳粹占领法国时逃出了燃烧的B-17轰炸机，以及救了他生命的女孩。
安肯决定讲述另一个二战故事，因为李虽然与安肯的父亲截然不同，但在那个动荡的时代中，在为使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使命上，与她的父亲有着相同的承诺。
作者承认，李面临着她父亲从未遭遇的障碍。
安肯说：“哈泽尔在我们的历史上处于一个被期望为‘隐形’的时代，她从未放弃，她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李出生并成长于一个与11名亲属和兄弟姐妹共用的小公寓里。
她在商业高中毕业，这所学校后来改名为克里夫兰高中。
她学习速记，打算在办公室工作。
“但在波特兰，”安肯说，“没有华裔女性在华埠外的工作。”
李坚持不懈，终于在一家百货商店找到了一份工作，却是在顾客看不到的仓库里。
李的生活在1932年改变，那年她参加了一场航空表演，并与一位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飞行员一起乘坐双翼飞机。
当她俯瞰哥伦比亚河，看到胡德山时，感到兴奋无比。
飞机着陆后，李宣布她想获得飞行执照。
李攒钱，付费向一位本地飞行员学习，没想到他的学生同时也是波特兰华人飞行俱乐部的第一期班的教练。
这个俱乐部是因为中国迫切需要飞行员以帮助抗击入侵满洲的日本军队而成立的。
中国是一个大国，但贫穷，实际上没有空军。
中国官员转向美国寻求帮助，几次访问了几个美国城市，特别是华人移民聚集的城市，招募飞行员回国作战。
“波特兰是美国第二大华埠，”安肯说。“中国代表在这里筹集资金，创建了一个公益性协会，以资助这个项目，培养飞行员。”
李在学习中表现优秀，她想加入华人飞行俱乐部，但被告知不允许女性加入。
这一决定让她的教练感到不满，他告诉中国官员，李的飞行技术与任何男子一样出色。
在教练的坚定支持下，李被允许加入第二期班。
她接受了战斗飞行的训练，并于1932年10月获得飞行执照。
她被派往中国，但再次面临怀疑。
安肯在《美国飞女》中写道，一位中国指挥官告诉她，女性“根本不稳定，战斗时会表现得不稳定。”
李没有退缩。
她坚称自己不是“街头的女人”，她接受过训练，并且“一切学习和掌握的程度与男孩子们一样。”
然而，她没有赢得保守派的支持。
尽管李被授予中国空军的中尉军衔，但仍未被允许参与空中作战。
李于1938年返回美国，并在纽约找到了一份工作。
在日本袭击珍珠港后，美国正式进入二战，李被接纳进女性飞行分队，后来成为女性航空后援飞行员——更为人熟知的WASP（Women Airforce Service Pilots）。
她成为美国历史上首批飞行战斗机的132名女性之一。
李是她所在小组中唯一的华裔美国人，经过六个月的训练，学习如何驾驶所有类型的军用飞机。
她被派往密歇根的一个基地，负责将飞机送往美国各地，以供欧洲和太平洋战区使用。
就在某次任务中，她在德克萨斯州的一个田地里迫降，导致了安肯书中描述的与持干草叉的农民的遭遇。
哈泽尔指着自己名字标签上的“哈泽尔·英·李”，说道：“你看？”
这位农民缓缓靠前，仍然用干草叉指着她，盯着名字标签。
“请，先生，如果您打个电话给阿凡杰基地，有人能确认我的身份，”哈泽尔说。
这名农民摸了摸下巴，似乎考虑了一下，仍在打量哈泽尔。
最终，哈泽尔希望得到的答复来了，他说：“你可真是一场漂亮的着陆，女孩。”
李没有活过这场战争。
她于1944年感恩节那天去世，她的战斗机与另一架飞行器在蒙大拿州的一个机场发生碰撞，事故发生时，航空管制塔突然通知所有飞机抬头。
她当时32岁。
安肯说：“她的生命如此短暂，听起来有点老生常谈，说某人死于他们热爱的事业，但这正是发生的事情。”
在她去世三天后，李的家人得知她的哥哥维克多在法国为美国坦克军团服役时牺牲了。
家人希望这对兄妹能够一起安葬在威拉米特国家公墓，但因为哈泽尔·英·李的官方身份是平民，该请求遭到拒绝。
直到1948年，女性才获得在美国军队中的正式永久身份。
安肯写道：
“她的家人支付了她的遗体运回波特兰的费用，没有保险金，也没有一面美国军旗可以覆盖在这位首位在为国家服务中牺牲的亚裔女性飞行员的棺上。”
安肯说：“这是多么不公平，做同样事情而遇难的男性——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在美国——都能得到金星和军葬。”
李和她的哥哥都安葬在波特兰的瑞维尤公墓。
安肯说：“她的墓碑很大。”
安肯表示，她常常去探望这个墓碑。
“我真心感激哈泽尔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她说。
“哈泽尔激励着我。”
—— 汤姆·霍尔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