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老年人灾难应对准备不足的现状

去年八月,埃夫琳·莱恩在散步时突然发现自家附近一片铁木树丛上方正冒出火焰,烟雾直逼她在卡胡库-哈乌利-哈雷的单卧室公寓。

莱恩当时67岁,她立刻心生恐惧,意识到自己和周围的老邻居都没有灾难应对的准备。

“我开始跑,拖着我的狗,拼命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快打911,快打911!’”莱恩回忆道。

消防队迅速赶到了现场,并在一个小时内控制住了大火。

然而,火灾留给莱恩的恐惧感和许多难以摆脱的问题却挥之不去:她和她的邻居们是否为灾难做好了准备?

她们该如何撤离,去哪里,又该带上什么?接下来的日子又会发生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她们并没有做好准备。

“我觉得社区并不知道我们变得多么脆弱。”她在路上走时指出了她现在所看到的一些看似平常但随时可能导致危险的问题:可能引发火灾的发电机、废弃的车辆以及她称之为“等待爆炸的炸弹”的午餐车等等。

“有时候晚上真难以入眠,心里总是担心。”她表示。

每五个居民中就有一个年过65岁的夏威夷,已成为研究者们关注的焦点。

南加州的研究表明,自然灾害对老年人的致命率普遍更高,从飓风、火灾到热浪,随着气候变化的影响,自然灾害变得越来越频繁和猛烈。

在拉海纳大火中,两岁居民的死亡人数中,六分之二超过六十岁,给人们带来了心痛的教训。

虽然夏威夷的持照护理院必须向卫生部门提交并获得批准的灾难应对计划,但独立的老年住房项目如莱恩所住的公寓并没有此类要求。

夏威夷州有约100个类似的低收入老年住房复杂体共计近7000个单位,这些地方的老年居民大多面临相同的困境。

针对老年人的权益倡导者表示,在灾难发生时需要特别关注老年人的需求及生活环境,无论是由于行动不便,依赖医疗设备,独居(在檀香山,五分之一的老年人选择独居),还是中度失忆以及交通不便等因素。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与其他人有所不同,而是因为库普纳(夏威夷语,意为老年人)以及部分残疾人群在灾难中的死亡风险大大增加。”夏威夷AARP的州长基阿利·洛佩兹表示。

“我们该如何现在采取行动,并与库普纳及其看护者、大家庭以及他们的社群网络合作,以做好准备?”

洛佩兹表示,县级紧急管理机构已开始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例如,它们开始与AARP合作开展应急培训网络研讨会,帮助物业管理者制定应急计划并参与对居民的规划,但仍有许多工作需要完成。

“这些需求至关重要,因为这绝对不是一刀切的解决方案。”她强调,“为了确保人们的安全,特别人群的措施与普通公众是有很大不同的,而我们的担忧是这些问题并没有在规划中得到充分考虑、讨论或纳入。”

洛佩兹指出,尽管老年人死亡人数不容小觑,毛伊县一份关于2023年野火的报告却没有“专门提到老年人、可能需要照护的群体和缺乏交通工具的人群”?

然而,毛伊县在2023年之后的“事后报告”并未包含关于库普纳的任何信息。

一份由火灾安全研究所(Fire Safety Research Institute)发布的“拉海纳火灾前瞻性报告”提到了老年人的特别需求,强调在沟通和协调方面的失误可能导致居民撤离的效率低下,并建议“应建立针对脆弱人群(包括老年人、残疾人和无交通工具人员)的具体撤离计划,并建立社区支持网络以帮助这些个人在撤离期间。”

毛伊县紧急管理局的负责人阿莫斯·洛诺卡伊鲁瓦-赫维特表示,该局已采取了如在4月招聘专门的外展专员,专注于与库普纳等群体的灾难准备工作,并与县老龄办公室进行合作。

自4月以来,紧急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已与毛伊的老年住房团体领导如普卡卡洛宅地协会和哈雷·马哈奥卢进行接洽,以制定灾难和撤离计划。

此外,该局目前正在更新23个县紧急计划,计划于年底前完成。这些计划包括对护理院、辅助居住及独立生活设施中的库普纳的需求描述,涵盖从运送灾难受害者到给他们提供食品等方面。

“在拉海纳火灾中我失去了库普纳,这并不是我会忽视的事情。”洛诺卡伊鲁瓦-赫维特谈到他妻子的姑姨时表示,“与库普纳相关的工作有限,这意味着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以追赶并建立这些系统。”

他说,同时,他的机构将继续关注所有脆弱人群,从库普纳到残疾人士。

“库普纳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其他人也同样重要。”他补充说。

负责火灾幸存者的毛伊县社区倡导者表示,洛诺卡伊鲁瓦-赫维特担任该局负责人以来受到热烈欢迎,但公众对于应急计划的消息仍然知之甚少。

“在我参加的所有社区会议和与老年居民的交谈中,我闻听无任何专门针对库普纳的灾难准备计划。”拉海纳社区机构Our Kūpuna的项目经理香农·依伊说道。

“也许他们正在做某些事情,但没向公众共享。”她表示,若情况属实,这将“绝对是个问题”。

毛伊县发言人拉克斯米·亚伯拉罕表示,这些项目是新的,宣传需要时间。

根据该局提供的一份清单,自那时以来,该局已与法律援助协会、毛伊经济机会、毛伊残疾联盟和毛伊健康系统等组织的老年居民见面。

此外,该局还于4月主办了应急准备博览会,帮助库普纳注册紧急和撤离警报。

“我们正在实施一些不同的做法,并能够真正发布这些信息,与社区分享。”亚伯拉罕表示,“这需要时间来启动。”

全州范围内,夏威夷应急管理局(HI-EMA)亟待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积极展开旨在更好地教育库普纳的灾难准备工作股份,夏威夷州参议员布兰登·埃莱凡特表示。

他提倡的一项决议被参议院在今年通过,要求该局与四个县合作,“制定倡议和宣传项目,以便向库普纳告知紧急准备工作。”众议院也通过了相同的决议,HI-EMA的负责人詹姆斯·巴罗斯对此表示支持。

“我想到了我的祖父母,他们已经80多岁了。”埃莱凡特表示,“他们在灾难中的应对措施是什么?他们去找谁?他们了解多少信息?这些都成为我们所有与库普纳或家庭相关人所不得不优先考虑的问题。”

确保人们能获取这些问题答案的责任“首先来自州政府,然后是县和各个社区团体的合作。”埃莱凡特补充说,他一直在关注库普纳问题。

在2023年野火后,HI-EMA和毛伊县官员因未能从2018年一起火灾中吸取教训而受到批评,该事件为五年后致命的大火埋下了隐患。

然而,HI-EMA社区外联负责人约翰·维埃拉表示,该局目前在改善社区级别的灾难准备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并越来越意识到需要将库普纳纳入考虑。

该机构目前没有专门针对老年人的灾难计划,维埃拉指出,但面对库普纳及其护理者的需求正变得愈发必要且有需求。

维埃拉领导着一个六人小组,与县紧急机构合作,实施一项帮助社区制定自身灾难应急计划的程序。

夏威夷风险意识及恢复计划(Hurricane Hazards Awareness and Resilience Program)指导社区进行自我定义、风险评估,然后制定关于灾害前、灾后要做的计划。

县应急官员则可以认可这些计划。

在欧胡岛,维埃拉表示,该局与从莱伊到霍诺卢鲁的16个社区保持联系,其中三个(瓦伊玛纳罗、卡波雷以及卡波雷诺)已经开始制定计划。

大岛的过程更为成熟,原本就有强大的社区应急基础设施。在那里,有17个社区正在与HI-EMA和一个公益组织Vibrant Hawaiʻi共同制定灾难计划。

Vibrant Hawaiʻi已在夏威夷县的九个地区启动了20个“恢复中心”,一些附属于实体建筑,其他则主要依托于创建该计划的社区成员的经验和知识。

Vibrant Hawaiʻi的社区已针对每个区域识别出主要的灾害威胁,并提供了相关详细信息,如老年人和儿童的比例以及互联网接入程度,并且每月进行应急训练。

这些社区与县紧急事务办事处之间有特殊的沟通联系,Vibrant Hawaiʻi有联络人员确保从下面获得的即时准确信息能传达至决策者。

这些动向值得借鉴,霍诺鲁鲁的应急管理局新任局长兰登·柯林斯在谈到在夏威夷建立恢复中心网络时表示,目标是将重点放在人的基础上,而不仅仅是建筑物上。

他在一次采访中表示:“我们希望首先为社区建立基础,然后再建立建筑物的基础。”

珍妮斯·池田(Janice Ikeda),Vibrant Hawaiʻi的首席执行官表示,有效的灾难准备是建立在拥有具有复原力的社区基础之上的,这与在没有紧急情况下建立的良好关系是息息相关的。

这一直是从事该领域工作的人的共同看法。

“我们认为,警察和消防员是第一响应者,实际上,当危机发生时,社区中的邻居和第一次到达现场的人才是首个应急人员。”

例如,他表示,研究表明,老年人不太可能或无法自行撤离,且需要他人的鼓励和帮助。

对于Vibrant Hawaiʻi而言,关注库普纳的灾害规划需求意味着并不将他们视为一个单独需要帮助的群体,而是帮助社区成员建立能于灾后释放力量的关系网络。

“我们并不是在想‘如何帮助我们的库普纳更充分准备,并在灾难时拥有更大复原能力’,而是‘我们怎么能建立通往邻里和社区成员交往的途径。’”池田指出。

带头这个过程的多是库普纳。

他们教导其他社区成员如何在停电时生存,如何在没有电时进行正常生活。

对于夏威夷公共卫生协会的库普纳集体而言,建立一个信任网络与库普纳定期互动的人,如房产管理者、食物救助志愿者和健康工作者,成为了加强灾难准备的重要一环。

该协会的项目经理林赛·伊拉根表示,该网络可以在紧急情况下迅速激活,以向不在线的老年人传递信息,并“协调针对库普纳的应急响应……(并确保)适当地分配资源,以免遗漏任何人。”

就库普纳的灾难准备而言,伊拉根表示,政府能够发挥的最重要的角色是为已经了解其老年人口脆弱性和优势的社区组织提供资金和支持。

在卡胡库,埃夫琳·莱恩并没有等待政府的帮助。

在火灾发生的一个月后,找到了三天的社区应急响应小组培训,学习如何为灾难做准备,以及在急救人员到来之前应该做什么。

她挨家挨户地敲门,鼓励邻居们参加培训。如今,已有四位其他卡胡库·哈乌利·哈雷的老年居民参加了这一应急培训。

莱恩还与惠奥哈乌拉(Hui O Hauʻula)合作,帮助居民准备“应急背包”,其中包含在撤离时必须携带的处方药和重要文件。

她试图组织一个卡胡库的应急领导小组,并与当地机构(如学校、卫生诊所)建立协议,作为撤离中心,并维持一批随时可用的食品和水,甚至是备用药物。

然而,她表示,卡胡库·哈乌利·哈雷的物业管理者,来自檀香山的EAH住房目前对居民的灾难准备计划仍拒绝参与。

她形容这种关系“非常对立”。

“我们真的很需要市和县的帮助。”莱恩无奈道。

在2024年火灾后,与檀香山社区资源部的会议中,莱恩提到的居民担忧拉特被邀请参加后续会议,会议中发放了紧急包的物资,但没有参加会议。

EAH房地产管理副总裁乔恩·帕申在声明中表示,虽然物业管理者未收到与城市工作人员的会议的正式邀请,但他们致力于支持卡胡库·哈乌利·哈雷的居民。

帕申在声明中讲道:“我们在夏威夷的项目中与AARP和政府机构(包括联邦住房和城市发展部、檀香山消防局和州卫生部)开展了灾难准备活动,如培训会议和分发应急材料。”

然而莱恩反驳道:“我们仍在等待这些事情的发生。”

图片源于:civilbe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