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首次建立了一个可搜索的全国公民身份数据系统，旨在为州和地方选举官员提供便捷的验证工具，确保只有公民能够投票。
该工具正在分阶段推出，尽管它是在没有公共流程的情况下快速开发的，相关官员对此表示担忧，担心该系统可能的其他用途。
NPR是首个报道这一新系统细节的新闻机构。
数十年来，选举官员曾指出，没有全国公民名单可供对比，因此在确认选民身份时，他们要么要求选民提供出生证明或护照，这可能会使数百万选民失去投票资格，要么使用复杂且不成体系的数据来源。
现在，国土安全部（DHS）提供了另一种解决方案。
DHS与白宫政府效率部（DOGE）团队合作，最近推出了一系列更新，整合了联邦数据库网络，使州和县选举官员能够快速检查他们全部选民名单的公民身份状态，包括美国出生的公民和归化公民，使用社保局和移民数据库的数据。
这样的集成在美国历史上从未存在过，专家称这一改变使得美国更接近拥有公民名单，然而，建立一个集中化的全国民众个人信息数据库长期以来被视为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尤其是对隐私倡导者和传统上反对联邦政府数据整合的政治保守派而言。
法律专家对这种重大的发展在没有透明化和公共讨论的情况下进行表示震惊。
电子隐私信息中心的诉讼主任约翰·达维森（John Davisson）表示：“这种讨论需要在公共场合展开，得到应有的公共监督和阳光照射，选民代表有机会参与，公众也有机会通过公共评论和证词参与其中。”
当联邦机构计划以新方式收集或使用美国人的个人数据时，法律要求他们提前进行公告。然而，许多关于新系统的重要问题仍然未解，包括哪些州计划如何使用它、采取了哪些数据安全措施以及该工具提供的数据是否可信。
近年选举历史上，错误的数据匹配尝试层出不穷，常常因虚假的欺诈叙述而纠缠合格选民。特朗普政府的第一次选举时便尝试启动类似数据项目，但在大多数州拒绝分享选民数据后该项目宣布停摆。
特朗普关于非公民投票的大量虚假论述，使得选举专家对该新工具的运作感到担忧。
华盛顿州前共和党州务卿金·怀曼（Kim Wyman）表示：“我们从未拥有一个公民名单来对比我们的选民注册名单。似乎联邦政府需要超过几个月的时间来建立一个全面的全国信息数据库，以确保其准确性……这是我最大的担忧。”
每个注册投票的人都必须发誓，冒犯伪证罪的风险下他们是美国公民。非公民试图投票的后果包括罚款、监禁和驱逐出境，官员们表示，这就是造成不合格人士投票的案例极为罕见的原因。
随着越来越多的州投入资金寻找每次选举中出现的少数几名非公民投票者，这一事实变得日益明显。研究也表明，非公民投票往往不是为了实施欺诈，而是因为误解了资格规则。
特朗普及其支持者持续强调这一问题。司法部将起诉非公民注册投票作为优先事项，共和党立法者在国家和州层面推动新立法，要求人们在注册投票时提供公民身份证明。
如果该新工具成功，它可能为地方和州政府提供一种强有力的方法，以在无须额外文书要求的情况下核实几乎所有美国人的公民身份。
怀曼表示：“如果将这种证明责任从选民身上卸下……那是一件好事。”
但她指出，国家公民名单和任何类似的国家选民登记名单长期以来都是有争议的想法，因此特朗普政府正踏入未知水域。
怀曼表示：“我们所有居住在这个自由国家和自由社会的人，想要相信在我们的生活中仍然存在一些隐私权。”
美国公民及移民服务局负责该工具。在联系NPR时，该机构没有提供关于其运作的更多信息。发言人马修·特拉杰瑟（Matthew Tragesser）称这一发展是“游戏规则的改变”，并表示该机构期待“实施更多更新”。
SAVE的历史及其现状
这一新公民身份检查能力来自于对一个选举官员在过去仅仅偶尔使用的工具的巨大扩展。
该工具称为系统性外籍人员证实（SAVE），是一个由DHS数据库组成的系统，自1980年代以来，州和联邦机构一直使用该系统查询合法居住在美国的非公民的移民状态。
各机构可以据此决定申请人是否符合不同的政府福利。
在过去十年中，一些选举官员也使用SAVE检查选民名单上的公民身份，通常在机动车管理局的记录显示选民是非公民的情况下，因为那些记录在一个人入籍时往往没有及时更新。
选举官员可以使用SAVE获取较新的移民快照，以确认某人已成为公民且有资格投票，或者如果未找到入籍记录，则表明官员应会联系选民以确认其公民身份。
但在使用SAVE进行这种验证时显得繁琐。
各州选举官员两派皆有抱怨，称他们无法获得查询该系统所需的具体移民身份号码，而即使在获得号码时，一次提交一条查询的费用和时间也很庞大。
在2024年选举前，一些共和党主导的州加大了对SAVE工具不足之处的抗议。就在选举前几周，德克萨斯州、佛罗里达州和俄亥俄州联合起诉DHS，指控其在验证选民公民身份方面未能给予州足够的支持。
USCIS在拜登政府结束时开始计划对该系统进行升级，参与讨论的人士透露，特朗普上任后，DHS开始与一些州选举工作人员定期通话，讨论潜在的更新。
一个关键转折点出现在3月，特朗普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对投票和选举程序进行全面变更，包括要求DHS允许各州“访问适当系统”以验证选民身份，而不收取费用，并指示DOGE协助该机构清理选民名单中的非公民。
该命令还指示总检察长优先起诉注册投票的非公民，无论他们是否真的投票，使用“国土安全部维护的数据库或信息”。
在几周内，USCIS开始发布SAVE的逐步升级，感谢DOGE的支持。
4月22日，USCIS公布SAVE目前对非联邦机构免费，并能够处理批量查询。
随后，在5月22日的新闻稿中宣布，SAVE已整合了来自社保局的数据，因此选举官员可以通过九位社保号码进行查询。
尽管5月的新闻稿没有明确提及，但社保变更意味着SAVE首次可以验证持有有效社保号码的美国出生公民的身份，几乎每位美国公民都有这项号码。
这一变化是重大进展，使SAVE从仅能回应关于外国出生公民或非公民的查询，转变为能够搜查整个选民名单的工具。然而，NPR与之交谈的多州选举官员尚未意识到这一能力是更新的一部分。
就在4月底，USCIS的关于使用SAVE查询投票记录的简介中提到过相反的信息：“SAVE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验证美国出生的公民。SAVE并未访问包含美国出生公民信息的数据库。”
这一信息在今年6月更新的版本中现在显示，可以通过社保号码查找美国出生的公民。
“在许多情况下，SAVE能够通过SSA访问的信息验证美国出生的公民的身份，特此说明。”
NPR尚未与看看过新SAVE平台的州选举官员交谈过，确认其查询美国出生公民的情况。
社保局数据能够显示申请人在获得号码时的公民身份是公民还是非公民，前社保局官员凯瑟琳·罗米格（Kathleen Romig）现为倾向于自由的政策非营利机构的工作人员。
国土安全部已结合追踪到这一历史公民身份信息的SAVE功能，更加深入地确认某人是否已入籍，创建出一个选举官员可以使用的系统，以理论上识别他们社保号码所指的选民的公民身份。
在听到这些细节后，许多投票数据专家告诉NPR，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有效的系统。
但他们也担心是否有质量控制系统能够处理在比较数亿条记录格式中产生的错误，尤其是在质疑某人的公民身份这样高度敏感的情况下。
关于SAVE的已知数据挑战也存在。
例如，在一个人入籍后，进入系统的信息可能会有时间滞后，这可能导致在他们立即注册投票后，最初的记录显示他们在选民名单上是非法的。
SAVE材料也明确表示，有些外国出生的公民是无法被该系统验证的。
USCIS确认这些短缺，并告知用户，如果系统返回的结果未能确认公民身份，则必须由USCIS工作人员进行人工审核，选举办公室必须联系选民以给他们机会提供公民身份的证明。
尚不明确社保局提供的数据的可靠性或完整性，因为麻省理工学院的选举专家查尔斯·斯图尔特（Charles Stewart）指出，社保数据和SAVE以及选民名单上的数据独立收集且没有考虑到这种整合。
根据响应政府研究所的一份报告，社保局大约40年前才开始在记录中添加公民身份标记，因此其关于自然出生公民的数据可能不是完整的。
“任何这些基于数据的匹配程序的担忧，都是因为那些对选民登记数据集了解甚少的人只是简单地假设所有这些数据都是干净的。”
最著名的选举数据匹配成功案例是电子选民信息中心（ERIC），该项目经过多年的发展和推广。
该系统使二十多个成员州能够跨州共享政府数据，以便从选民名单中剔除死亡选民，找寻每次联邦选举中非法投票的少数人，同时在选民搬迁时注册符合条件的选民。
由于在极右翼传播的虚假信息，九个共和党主导的州退出了这个组织，令人不安对第三方对州选民名单进行审核的担忧。
至少其中两个州，路易斯安那州和德克萨斯州，都是新联邦工具的早期试点州。
这些州尚未披露很多细节，并拒绝NPR的采访请求。
DHS表示，目前已通过升级后的SAVE系统对超过900万个选民记录进行了处理，根据一位参加介绍会议的人透露，早期分析发现这些记录中有99.99%的公民。
这一分析尚未得到独立验证，尚不清楚他们所发现的少数非公民是否真的投票过。
如果这一工具通过且选民名单相对准确……那么这肯定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全国选民名单无法使用该新SAVE功能，因为它们未在选民登记过程中收集完整的社保号码。
但是，下一次SAVE更新将允许选举官员仅借助社保号码的最后四位数字进行查询，除了完整名称和出生日期外，消息来源表示。
这种扩展将使所有选举官员能够进行公民身份的搜索，尽管全美各州的选民记录中社保号码的完整性差异较大。
未来计划还包括整合州机动车管理局的数据，相关人士透露，国土安全部长克里斯蒂·诺姆（Kristi Noem）预计很快会联系每个州的首席选举官，鼓励他们通过该系统审查选民名单。
一些共和党选举官员表示，DHS正在认真对待他们对SAVE的担虑。
爱达荷州共和党州务卿菲尔·麦克格雷（Phil McGrane）在2024年选举前大量使用SAVE，但发现其使用困难。
“这不是该数据库的初衷，我们在要求其满足的方面太过于苛求，”麦克格雷在与NPR的早期采访中表示。
然而，当NPR近期联系其办公室询问SAVE新扩展的公民身份检查能力时，麦克格雷的发言人切尔西·卡拉特尼（Chelsea Carattini）表示，国务卿尚未得到联邦政府关于这些变化的通报。
谁有权知道所构建的系统
虽然USCIS拒绝了NPR关于变化的采访请求，但其间歇性地向一些州选举官员分享更新，DHS一名员工则在针对一个由保守派律师克莱塔·米切尔（Cleta Mitchell）领导的团体作了详细介绍，该团体以推动错误和误导性的选举欺诈叙述而闻名。
6月12日，选举诚信网络（Election Integrity Network）举办了一场虚拟活动，邀请管理SAVE系统的大卫·詹宁斯（David Jennings）做主题演讲。
民主公约早前首次报道了这次介绍会的情况。
NPR也获得了米切尔在早期活动中的音频记录，她在活动中提到过詹宁斯。
“他负责SAVE数据库，其中包含每个人的公民身份数据。”米切尔在5月份的活动上说道。“他正在重新配置整个[系统]，以便我们真正确定谁在选民名单上是公民，谁不是。”
与NPR交谈的投票专家对此表示担忧，称负责创建选民数据工具的机构与一个参与否认2020年选举结果的团体分享了细节，而没有向公众提供相关信息。
洛约拉法学院教授及拜登白宫前选民权顾问贾斯廷·莱维特（Justin Levitt）表示：“在联邦政府未经公开讨论便迅速建立一个庞大的数据系统，宣称它是我们的记录——这是一个我们应得的公共讨论。”
根据1974年的《隐私法》，联邦机构有一项正式程序，称为记录系统通知，必须向公众公告他们计划以新方式收集或使用美国人的个人信息。
然而，似乎并没有为SAVE升级版本发布任何这样的通知，该版本整合了社保数据。USCIS和社保局在NPR的询问中未作回应。
数据的不确定性
SAVE的升级是特朗普政府在联邦政府之间集成和连接数据日益突出趋势的一部分。此举引发了十几起诉讼和网络安全担忧。
公众官员对数据整合的谴责大多出自民主党，但这种情况与美国历史上往常的隐私争论有所不同。
“当前关于数据的这些举动确实显得相当引人注目，右派对大政府和数据整合的担忧似乎很少引发回应，”范德比尔特大学历史学教授莎拉·艾戈（Sarah Igo）表示。
真投票（True the Vote）创始人凯瑟琳·恩格尔布雷希特（Catherine Engelbrecht）是为数不多的表达这种担忧的保守派声音之一。
她在最近的一封通讯中对此SAVE努力表示赞赏，但对政府集中各种联邦数据库并给予私人公司Palantir访问权限的做法表示不安。
“这种数据集中化对个人自由和隐私构成威胁，”她写道。“将我们的数据交给不受审查的权力，绝不仅仅是技术风险，还是道德失误。”
关于新SAVE的最大问题之一是，州和县上传到系统的选民数据会发生什么，尤其是现在它旨在验证整个州的选民名单。
USCIS指出，SAVE查询的记录保留10年。该机构未回应NPR关于是否会保留上传到SAVE的州选民名单的副本，或是否会利用各州通过这一系统提供的信息作为刑事或移民调查的依据。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州选举官员表示，他们特别担心联邦政府如何将各州提供的信息用于移民打击行动。
该官员在两个党派的政府中任职过，表示他们预计在使用该系统时将出现明显的党派分歧，尽管所有选举官员的目标都是确保选民名单的准确性。
“如果我相信这个数据库是准确的，且能提供有效的信息，那我一定会使用它，”该官员表示。“问题在于，数据是否可用？而且可用的方式是否会危及我辖区内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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