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之间稀土资源争夺的经济与政治影响

2010年夏末秋初,稀土产业的事件成为触发所谓“中国冲击”的重要时刻。

2010年8月,中国减少了当年剩余月份的出口配额。

接下来的9月,在日本海岸警卫队拘留了一艘撞上其船只的中国渔船船长后,中国停止了对日本的稀土出口。

失去稀土供应的四天内,日本向中国让步,表明其电子和汽车工业对此类金属的依赖之深。

然而,中国将禁令维持了五周,直到11月,稀土价格飙升,数月内未能恢复到危机前的水平。

2010年,随着中国占全球生产的90%以上,稀土消费者的命运从此再无法回到过去。

在2011年,美国众议院一个小组委员会为此举行听证会,讨论中国垄断对国家安全的影响。

2012年,美国、日本和欧盟在世界贸易组织对北京的限制措施提出了诉讼。

在日内瓦败诉后,中国同意拆除配额体系,但北京在之后长久以来被视为不可靠的长期贸易伙伴。

尽管中国的全球产量份额已降至约70%,但其作为稀土出口国的影响力在过去几个月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显著。

2023年4月4日,中国宣布对出口七种特定稀土和相关磁体的国家实施新的许可要求,以回应特朗普在本周将对中国商品的关税提高至54%的举措。

其中一种金属,钐,完全在中国生产,是五角大楼F-35战斗机等军事武器的关键材料。

随之而来的便是进口的急剧下降。

在5月初,美国汽车工业代表向特朗普政府的四名官员发送信件,警告说该行业面临即将到来的干扰。

几天后,总统改变了立场,尽管将日内瓦协议包装为“历史性的贸易胜利”。

当初的停战协议遭遇失败,特朗普的官员将责任归咎于中国未能履行稀土供应的承诺。

中国对美国和欧洲经济施加的经济压力变得愈加明显。

今年6月初,福特公司透露,由于稀土磁体短缺,几家工厂上个月已暂停生产。

与此同时,欧盟贸易与经济安全专员马罗什·谢夫乔维奇抱怨欧盟汽车工业正面临“令人担忧的局面”。

特朗普在6月11日与中国达成第二项协议时大肆宣扬,强调“中国将提前供应稀土”。

尽管如此,供应仍然紧张,迫使政府在一个多月内寻求第三项协议,对钐的进口情况则一度充满不确定性,尽管汽车制造商的局势有所缓解。

表面上看,中国在稀土领域的杠杆能力似乎是北京对地质优势的巧妙利用。

中国在2010年时拥有全球近一半的稀土已知储量。

如前中国领导人邓小平所言,“中东拥有石油,而中国拥有稀土”。

然而,中国的主导地位至少同样源自早期美国的一种假设,认为华盛顿可以安全地通过从太平洋一侧进口这些金属,避免国内环境污染的矿业。在1990年代初之前,稀土的世界供应大部分由美国公司Molycorp在加利福尼亚的山口矿提取。

稀土磁体的故事同样呈现出美国外包的自满。

2002年,作为最后一家美国生产商的Magnequench被卖给了一家中国公司,印第安纳的工厂在四年后关闭。

这一对美方的赌注并未被政界关注到其政治脆弱性。

在2008年希拉里·克林顿竞选民主党提名时,她指责布什政府,称“我们现在不得不从中国购买用于我们的炸弹的磁体”。

然而,那些借着外包问题获得舆论分数的政治家未能提出任何切实的计划来恢复生产。

虽然2010年带来的恐慌令许多人警觉,但并未系统性地调整方向,直到为时已晚。

2012年,Molycorp重新开启山口矿,但三年后便宣布破产。

拉斯维加斯的MP Materials随后收购了矿山,但矿石还是运往中国进行精炼。

尽管2022年五角大楼向澳大利亚矿业公司Lynas拨款3500万美元以在德克萨斯州建立一个加工厂,但MP Materials的做法直到中国对其导出征收125%的关税才停止。

如果一切顺利,MP Materials在2022年于沃斯堡启动的磁体作业,将在2024年只生产当年中国的0.0003%。

如此规模的紧迫局势下,五角大楼已同意成为MP Materials的最大股东。

这项联邦资金的注入将用于资助第二个磁体工厂。

MP Materials的首席执行官表示,这是为了应对“中国的贸易保护主义”。

但问题是,这一做法能否比特朗普在2020年发布的旨在提升国内能力的行政命令更为有效,而该命令并未能避免当前的危机。

虽然中国作为出口国造成的破坏已经显而易见,但中国自身对稀土的需求依然被低估。

回到2010年时,绝大多数消费主要发生在日本和美国。

但“中国制造2025”在此方面,像许多其他方面一样,具有改变游戏规则的作用。

习总书记一项为期十年的战略中确定的十个行业几乎都依赖于稀土或稀土磁体。

实现这一目标使得中国成为稀土的净进口国。

这意味着中国在发展新矿产方面与美国构成竞争,因为华盛顿急切寻求摆脱对中国的依赖。

目前,中国超过一半的稀土进口来自缅甸,后者在重稀土方面相对富饶。

这种依赖使得中国卷入缅甸的政治动荡,尤其是由于希望寻求自治的北方武装叛军喀欣独立军于2024年控制了缅甸主要矿山。

尽管中国在今年对西方施加了稀土压力,但自身面临的进口急剧下降使得中国也渴望新的稀土机会。

这一动态在很大程度上构成了中美之间地缘政治紧张关系的重要原因,尤其是在北极。

自2016年以来,中国公司在能源转型矿产方面占据最大股份,而这一公司持有在格林兰南部的稀土矿床Kvanefjeld的勘探许可证。

中国在格林兰的商业存在并不是特朗普渴望获得该岛主权的唯一理由,但无疑加剧了这种兴趣。

这一现实在美国出口–进口银行向一家澳大利亚矿业公司子公司Critical Metals Corp提供1.2亿美元贷款,以加速在相同地区的稀土项目时得以体现。

目前,在格林兰的矿业没有立刻的前景。

该地区的矿床周围物理条件非常艰难,并且在2021年,努克的政府禁止铀采矿,而这使得Kvanefjeld的矿床无法提取。

但是,正如地理学家朱莉·克林格在其书籍《稀土前沿》中描述的那样,中国稀土产业的起源故事是持久不懈的。在20世纪20年代,欧洲、苏联和日本的科学家们在民国时代的中国寻找矿物。

稀土在内蒙古的发现始于1933年,之后在重庆的矿区获得确认。

负责这一发现的中国地质学家曾预言:“这些矿藏将成为中国的重要财富”。

然而,接下来的开发因1937年日本侵华而受到阻碍,部分原因是日本希望控制这些资源。

意识到共产党中国缺乏提取这些金属所需的技术和资金,毛泽东向斯大林寻求帮助,虽然该项目在1960年苏联撤回后崩溃。

十五年后,邓小平制定了稀土生产和研究的十年国家计划。

最终,中期的八十年代确实开始了一系列严肃的矿业开采,目标则是为了出口到日本和美国。

图片源于:unhe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