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合作伙伴到竞争对手:中美关系的急剧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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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华盛顿将中国视为全球治理的潜在共同领导者。如今,美国的共识是,中国是一个对手,而非伙伴。

在9月18日的美国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听证会上,美国副国务卿库尔特·坎贝尔直言不讳地表示,“与中国面临的多元化挑战相比,冷战显得微不足道。”事实上,在美国,中美两国已经进入新冷战的观点被广泛讨论。两国无疑处于激烈对抗的状态,这与2000年代末和2010年代初的局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2007年,尼尔·弗格森和莫里茨·舒拉里克在《国际金融》上共同撰写了一篇题为《“中美”与全球资产市场的繁荣》的文章。他们认为,中国与美国之间存在一种共生关系:一个储蓄,一个消费;一个出口,一个进口;一个提供产品,另一个提供服务;一个积累外汇储备,另一个印刷美元。

2008年,弗雷德·伯格斯滕在《外交事务》上发表了《平等的伙伴关系:华盛顿应如何应对中国经济挑战》。他认为,美国应鼓励中国成为全球经济体系的负责任支柱,并寻求与北京建立真正的合作关系,共同领导全球经济秩序。

从那时起,二国集团(G-2)的概念开始传播。

2007-2008年金融危机由美国引发,席卷全球。然而,由于中国市场相对独立,加上其持续高经济增长和大量外汇储备,中国在危机面前显得更加稳定。中国成功举办的2008年北京奥运会也给世界留下了深刻印象,标志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际声望的顶峰。这正是中美共治、Chimerica和G-2概念出现的全球背景。那时,世界需要救援,而中国被视为最有能力的救援者之一。

无论是称之为Chimerica还是G-2,这两种概念都集中在美国与中国共同应对全球挑战上。当时,即使在全球霸主美国,许多人也认识到中国的重要国际地位,并相信与中国的密切合作至关重要。巴拉克·奥巴马总统(2009年到2017年任职)及其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多次强调维持美中强有力合作的重要性。

尽管中国也寻求与美国更广泛和更好地合作,但北京并不支持Chimerica或G-2等术语,甚至对此表示批评。中国认为,这些概念助长了中美共治的理念,容易燃起“中国威胁”的叙事。

在2009年11月接见来访的奥巴马总统时,中国总理温家宝明确表示不同意G-2的观点,总理声明中美共治的想法是有缺陷的,并不符合中国的和平外交原则。

2010年,中国GDP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仅次于美国。自2012年习近平成为中国最高领导人以来,北京在外交上变得愈加自信,这在一些国家(如美国)看来,反映出中国日益增长的野心。此外,国际社会越来越关注中美在意识形态和政治制度上的显著差异,以及中国一些被视为不符合世贸组织规则的行为。这些因素共同导致中国在美国的威胁认知逐步上升。

实际上,尽管奥巴马政府表达了与中国合作的愿望,但在其第二任期内,仍加强了对中国的遏制力度。“美国重返亚洲”战略便显示了这一点。这一趋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剧。

特朗普政府于2017年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明确将中国和俄罗斯视为美国的主要竞争对手和战略对手。这一政府“唤醒”了华盛顿官员,促使他们意识到应对中国威胁的紧迫性。在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与中国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贸易战,导致中美关系紧张。

拜登政府很大程度上继承了其前任的对华强硬政策,进一步明确了对“中国威胁”的认知。随着时间推移,美国政府开始将中美关系的根本性质视为竞争关系。

美国政府对中国的态度自然会影响美国公众的看法。皮尤研究中心在2007年、2014年和2019年对美国成年人进行调查,了解哪个国家是对美国最大的威胁。结果显示,中国在2007年排名第三,2014年排名第二,而在2019年与俄罗斯并列第一,显示出美国人对中国威胁的认识逐渐增强。

根据皮尤研究中心在2023年进行的同一调查,多达50%的受访者将中国视为美国最大威胁,而只有17%的人认为俄罗斯是最大的威胁。

与此同时,美国立法机构持续提议针对中国的法案。例如,在2024年9月中旬,美国众议院投票通过了20多项与中国有关的法案,展现了国会遏制中国影响力的努力。中国被视为与俄罗斯、伊朗、朝鲜、委内瑞拉,甚至古巴形成的反美轴心的领导者。

美国不仅在政治上达成了对中国负面看法的两党共识,公众舆论也同样如此。华盛顿坚定地认为中国是一个无可争议的竞争对手。

从G-2到如今的竞争对手的演变,当然并不如上述所描述的那么简单。实际上,在Chimerica/G-2这一概念出现后不久,就在美国和中国都遭遇了重大批评与反对。即使是“中美”一词的创作者弗格森和舒拉里克在2009年再次合作,发表了一篇题为“中美的终结”的文章。

另一方面,近年来不可否认的变化是,尽管北京一再声明中美是伙伴关系而非竞争关系,但这一主张——即使在十年前并不争议——如今已被美国政府明确拒绝。同时,美国学界对中国的理解越来越缺乏,态度也越来越负面。

如今,倡导合作在美国遭遇强烈反对。与中国的紧张关系愈演愈烈,影响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