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皇室后裔:小Yiyi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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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没有人会怀疑这个顽皮的 toddler 是王室血脉。

Yiyi 和其他三岁中国男孩一样,留着同样的平头,散乱地把他的玩具车舰队撒在客厅的地毯上。

但他的姓氏却暴露了他的身份:叶赫那拉,一个曾统治中国的著名满族家族。

当 Yiyi 出生时,他的父亲和祖父做出了一个不寻常的决定,给他取个古老的满族名字。

几代之前,家族为了掩饰自己是一个封建社会贵族而将名字缩短为叶。

“我们为自己的皇家血统感到骄傲,”40岁的国企员工叶佳(Ye Jia)说,他表示如果不是因为繁琐的官僚体系,他也会换个名字。

在一个几乎所有姓氏都是一个字符且发音为单音节的国家里,这个名字显得特别困难。

Yiyi 是他北京幼儿园班上唯一一个有如此特别名字的孩子。

但他的父亲认为这会为他今后的生活带来好处。“连他的老师都说他很特别,”叶佳说。

满族是来自中国东北的一个骑马游牧民族,曾是中国最后的帝国统治者,建立了统治1644年至1912年的清朝。

在最后一位皇帝溥仪(Pu Yi)退位后,他的家族将姓氏改为金。

与慈禧太后有血缘关系的叶赫那拉家族,成为“叶”或“那”。

一个世纪后,满族人们正在重新发现他们的根。

一些大学恢复了即将灭绝的满族语言的研究,这种语言更接近于蒙古语而非汉语。

甚至有文化研讨会研究满洲的舞蹈、食品和音乐,还有网络论坛。

许多人也开始使用他们的满族姓氏,尽管像小叶赫那拉Yiyi那样,少有人在法律上得到登记。

虽然贵族身份在中国不再是个脏字( daytime 广播剧中充满了关于帝国年代的历史剧,而奢侈品则被宣传为皇室专享),但中国的皇室后裔们依然生活朴素,并没有像欧洲贵族那样炫耀自己的血统。

叶家有着慈禧和其他著名亲戚的黑白旧照片,穿着华丽的古代服饰,但它们被小心翼翼地藏在一个文件夹里。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毛泽东的十年精英大清洗,成为旧贵族的成员的污名如此之大,以至于许多皇族后裔对此自己的血统毫无所知。

70岁的叶龙培(Ye Longpei)直到成年才得知自己的祖父是慈禧太后的弟弟。

在1975年的文化大革命尾声,他的父亲几乎临终时把这个家族秘密告诉了他,地点是在一次前往慈禧的避暑山庄的散步途中。

“当时身为皇室成员是多么可耻,这不是任何人愿意自豪的事情,”叶老先生说,他是一名退休教师,和儿子的家庭住在北京南部一套舒适却不起眼的两居室公寓里。

中国历史对清朝的评价非常苛刻。

溥仪因在1930年代受到日本占领者扶持的傀儡国家满洲国的统治者而被人鄙视。

关于慈禧的某些回忆录描述了她无法满足的欲望和残酷,尽管她的亲属们称这些故事是虚构的。

“慈禧成为旧中国所有问题的替罪羊,”61岁的慈禧一个兄弟的后裔那根政(Na Genzheng)说。

作为较为直言不讳的家族代表,他在客厅里的一个小墙架上保存着一幅慈禧的照片,旁边分别摆放着两个高高的花瓶,宛如神龛。

他专注于满族书法,制作出看似阿拉伯文的流畅书写。

“人们并不欣赏她及其家族对中国文化的贡献,”他说。

他所说的显赫先祖生活在一个过渡时期,并推动了学习西方国家的改革。

慈禧的后代在2008年举行了一场大家族聚会,纪念她去世100周年,并在努力恢复她的名声。

一些满族的传统与北京文化无缝融合,例如流行的酥皮点心萨其玛,以及紧身的旗袍。

像纽约俚语中混杂的意第绪语那样,北京人使用满族俚语来调侃他人,比如“moceg”,意为“慢”,和“mama huhu”,意为“平庸”或“马虎”。

并非所有满族人都能追溯到皇帝的家族,但许多与前帝国的官僚体系有关。

(事实上,许多后代在公共服务或国有公司找到工作并加入了共产党。)

在中国西部靠近哈萨克斯坦边界的地区,清朝士兵后代依然在说着满族方言,这也是中国为数不多的家族中还保留该语言的说话者。

如今,满族人遍布中国,除了少数身体特征外,和汉族人并无二致。

他们通常身材较高,鼻子更为突显,头发更卷曲。

“我们穿的一样的衣服。我觉得我们和其他中国人没什么不同,”20岁的满族学生那娜(Na Na)说,她一直与父亲一起工作,致力于复兴满族文化。

自1980年代早期以来,认同自身为满族的人数已从400多万增加到超过1000万。

因为增幅超过出生率,表明许多人已经将身份认定从汉族改回满族。

与其他一些中国少数民族不同,满族人与中国的生育限制并无豁免,尽管作为少数民族的一部分,他们在大学入学考试中享受优待政策。

但“成为满族”的主要好处似乎是心理上的,在这个拥有13亿人口的国家中,作为一种区分自己身份的方式。

“目前,中国在政治和经济上都很稳定,人们有闲暇去追溯自己的家族历史,”29岁的叶明(Ye Ming)说,他经营着一个名为“幸运满族”的网络论坛,拥有17,000名成员。

20岁的河北省的马宝鹤(Ma Baohe)说,当他上大学时认识其他少数民族,从而对自己的满族遗产产生兴趣。

“人们会问我:‘哦,你是满族。你的语言是什么?’

“我没答,所以我想我得去学习。”

满族语言是多音节且富有诗意的;一些语言学家认为它属于阿尔泰语系,与蒙古语、韩语和土耳其语包括在内。

这个语言对汉语说话者,可能会造成相当大的困惑:例如,父亲的满族语“ama”听起来在汉语中像“mother”。

目前,在北京的民族大学和其他学校开设了满族语言的课程。

由于满族人没有分裂主义的愿望,他们被共产党视为模范少数民族,政府鼓励东北部的某些小学开设该语言课程,以防其灭绝。

如今,只有不到100人被认为是满族的母语使用者,其中一个聚集在满洲东北边境的孤立村庄——三家子(Sanjiazi)。

“只有老人们才真的会说这种语言,”兼职满族语言教师石俊光(Shi Junguang)说,他是通过祖母学习满族语言的,目前有70名学生。

会说满语的人寥寥无几,许多清朝文献尚未译成其他语言,学者们表示。

尽管对满族文化满怀热情,但小Yiyi的家庭尚未打算去学习这门语言。

“这并不是很实用,”叶龙培爷爷无奈地说。“没有语言就没有民族……这就是我们的民族可能会消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