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阴郁的星期三晚上,许多纽约人正蜷缩在公寓里,躲避持续的细雨。而这正是 Mohit Sani 和 Dylan Halper 最希望看到的场景。
Halper 在上东区的一间公寓门口敲了敲门,一位名叫 Maria 的女士走了出来,狗在她身后汪汪叫。
“我叫 Dylan,这是 Mohit。我们是 Zohran Mamdani 市长竞选的志愿者。”Halper 开场说道。
年仅 18 岁的 Halper 已经成为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拉票志愿者,而 Sani 是新手,所以 Halper 负责带头。
“你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Maria 疑惑地问道,她之前从未听说过 Mamdani。
“民主党,”Halper 安抚地说,“他想要冻结租金,保护租房者。”
“那正是我!”她惊叫道。
不久,Maria 说出了令人振奋的言辞:“他得到了我的支持。”她甚至感谢这两名志愿者的到访。
Halper 和 Sani 只是成千上万志愿者中的一部分,大家共同努力,希望选出 33 岁的 Zohran Mamdani 作为纽约市的下一任市长。
Mamdani 是来自皇后区的州议员,也是民主社会主义者(DSA)的成员,他的竞选平台关注可负担性:公共交通免费、城市经营的杂货店、普遍托儿服务及租金冻结。
到目前为止,他超越了预期,从众多进步候选人中脱颖而出,在民调中名列第二。他通过精致的社交媒体视频传递进步的竞选纲领,赢得了“在线终身粉丝”的支持。他的捐款也已达上限,共有超过两万七千人支持他的竞选,而市审计长 Brad Lander,支持人数第二多的候选人,只有一万两千人。
对他的支持者而言,他宛如年轻的伯尼·桑德斯,或是一位社会主义的奥巴马。
然而,质疑他的声音也不少,他被指责为缺乏经验,是个“炫耀的花瓶”,甚至被称为“富家子弟”和“反犹太主义者”。如果当选,Mamdani 将成为第一位穆斯林纽约市长,而他毫不掩饰地将加沙地带的局势称为“种族灭绝”的观点,使他面临来自亲以色列候选人的攻击 – 这一立场在纽约市政治中被广泛接受,许多官员的工作往往与以色列的访问息息相关。
尽管如此,他仍然落后于前州长安德鲁·库莫。后者在进入竞选之前就始终保持领先,尽管最近的一项埃默森民调显示,Mamdani 在最后的选择投票结果中缩小了差距,达到个位数。库莫筹集的资金最多,并得到富有的地方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的支持。
然而,Mamdani 的竞选团队寄希望于一件事情使其脱颖而出:地面推广。
据竞选团队介绍,近三万人已报名参与拉票活动,共计敲响了超过75万扇门。Mamdani 称之为“纽约史上最大规模的志愿者行动”。的确,这是今年选举周期中规模最大的志愿者行动。
Mamdani 的志愿者们无时无刻不在五个区内活动,几乎每晚都有活动。
然而,这项工作并不总是感谢的。有时候,志愿者必须绕过门卫和对讲机,才能进入公寓大楼——往往只是在纽约著名的无电梯步行楼的底层打转。而且更常见的是,多数人在家中并不在。
但这并未让 Halper 和 Sani 感到气馁。
Halper 也是像 Mamdani 一样的 DSA 成员,对候选人的愿景深感鼓舞。但和其他许多志愿者一样,他也被更加实在的因素吸引——宣传品。
所有 Mamdani 的志愿者都可以获得一张 “ZetroCard”:这张卡片的外观与地铁卡相似,背面留有记载他们拉票次数的空间。Halper 听说,如果他尽快填写这张卡,就能获得一张海报——这是一种珍贵的纪念品,他在其他地方无法得到。
事实上,竞选团队的宣传品都不能出售——根据纽约市的竞选融资法律,Mamdani 的发言人安德鲁·爱泼斯坦表示。这使得 Zohran 品牌的物品变成了受人追捧的收藏品,比如上面印有经典纽约标志(如鸽子和热狗)的鲜黄头巾,志愿者们佩戴或系在他们的手提包上。
而获取这些物品的唯一途径就是积极参与,这也是竞选团队非常乐于助人的原因。
低门槛参与
“我之前考虑过其他志愿活动,但没人回复我的邮件,或者你必须申请,然后再去做这个活动,结果他们一个星期只有一次班次——而且恰好是我工作的时间。”25岁安娜·亨德森表示。
但 Mamdani 的报名方式简单且灵活:“当我决定参与时,我只需点击一个能在我住的社区进行的日期,然后就去参选了。”
现在,她已成为下东区的资深拉票者。
这一低门槛的参与方式带来了优势和劣势。一方面,志愿者能够获取与自己社区相关的信息,比如因为 Mamdani 的立法而免费使用的地方公交。
但另一方面,这也使得一些地区如威廉斯堡和阿斯托利亚的拉票活动相对频繁,而整个南布朗克斯却几乎没有拉票活动。
来自布朗克斯的一个现场负责人麦克斯韦·迪金森,周六下午与一群多样化的志愿者外出,其中包括多位40岁以上的人,这是Mamdan需要争取的关键人群,此人群尚未被充分瞄准。
迪金森来自迈阿密,现在居住在里弗代尔。他喜欢在拉票对话中展示 Mamdani 的免费公交政策,如果看到居民家里有小孩,就提到普遍的儿童保育。
“就我个人而言,我从未提及过他是 DSA 的成员,尤其是来自迈阿密的人,”迪金森说,指的是该城市的古巴移民对社会主义的怀疑。
布朗克斯的拉票者们知道他们的区得不到足够的关注。在一家餐馆里,志愿者们在拉票结束后聚会,讨论扩大他们的战线。一名志愿者说,她认为 Parkchester 会很支持 Mamdani,因为那里有大量的孟加拉裔居民。另一个志愿者建议,竞选团队可以与当地组织合作,以帮助宣传。
“需要有人来自当地,”迪金森同意道。
从电话到投票
Mamdani 的做法跟随了另一位纽约市民主社会主义者:亚历山大·奥卡西奥-科尔特斯。2018年,奥卡西奥-科尔特斯强调她的基层运动对战胜时任国会议员约瑟夫·克劳利至关重要。她磨损的鞋子,在康奈尔大学的博物馆展出,成为面对面交谈能改变非主流候选人的象征。(奥卡西奥-科尔特斯尚未对此次市长竞选表态支持。)
但奥卡西奥-科尔特斯只需要在她的选区内部动员选民,Mamdani 却需要在五个区之间进行触达。国会初选的投票率也非常低,仅有 11.8% 的登记民主党选民参与,因此,奥卡西奥-科尔特斯通过拉票所接触的支持者的影响力倍增。
而 Mamdani 的拉票活动大多数集中在许多志愿者的居住地,因而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的选民基础:布鲁克林的 Bushwick 和 Bedford-Stuyvesant,曼哈顿的东村以及皇后区的阿斯托利亚等地,提供了最频繁的拉票机会,每周可达五天。
然而,这些区域的年轻人,往往是转租人口,可能并不会真正走出家门投票。根据统计,2021 年曼哈顿西侧——从格林威治村到哥伦比亚大学——的选民投票率最高,达到30%至40%,而布什维克的投票率仅约为14%。此外,年轻选民的投票参与度也较低:在2021年市长初选中,18至29岁登记民主党选民的投票率仅为18%,而70至79岁人群则超过了这一比例的两倍。纽约市初选选民的平均年龄为54岁。
一些Mamdan的组织者正在努力改变这种现状。
开始时,Myesha Choudhury 为 Mamdani 从皇后区的 Hillside 到布鲁克林的布莱顿海滩,再到斯塔滕岛展开拉票。她特别受到与杰克逊高地的小企业主交流的启发:“我用我的母语孟加拉语与来此数十年的纽约人谈论纽约市政治,真的很兴奋。”
但与她交谈的纽约人不同,Choudhury 更希望能触及那些在城市生活时间不够久,未能理解地方政治的人,可能也不打算长久居住。
“我觉得年轻成年人在纽约生活的美好生活中也应该积极为其助力是非常重要的。”
为了让年轻的纽约人从手机上走进社区,她参与创建了“Hot Girls 4 Zohran”组织。该组织不隶属于竞选团队,但举行野餐、海报张贴、派对、筹款活动以及拉票。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15位 Hot Girls 在中央公园西侧哈哈大笑,张贴着粉色海报,海报上写着和 Mamdani 的政治立场,并指示不要给库莫投票——这是正式拉票员的立场之一。
“库莫基本上躲着纽约人,因为他知道如果正面应对自己的政策就完蛋。”有人说,固定的海报人群,策划活动很少,库莫几乎没有参与公共活动,性骚扰的指控迫使他辞职——虽然库莫坚决否认这些指控。这使得库莫的对手们更难掌控公众舆论。
拉票者们希望Mamdas能胜出。在志愿团队看来,他的竞选似乎不再是注定的失败。
“我并不想自欺欺人,认为他胜利在望,”下东区的亨德森说,“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他的胜大利基。”她表示,“我想我已经被拉票洗脑了。”
对于 Sani 来说,在上东区进行初次拉票的经历让他更加振奋。
“我回过头想自己,看到曾经的自己,那时在家里看约翰·奥利弗,观看每日秀、哈桑·敏哈吉,我觉得自己是在政治上有所行动——但如今我回首时,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做任何事情。”Sani感慨道。
“我每天愤怒却无所作为,现在我不再那么焦虑。”
然而,鼓舞 29,000 名拉票者的力量可能还不够。
随着 6 月 14 日提前投票的开始,以及初选日仅剩三周,志愿者的军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以激励选民——而时间也在迅速流逝。
在一家上东区公寓的拥挤门厅里,Sani 按下了门铃。他已经按过几个了,都没有回答。然而这一次,另一边传来模糊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我来跟您谈谈 Zohran。”Sani 迅速说道。
但另一边的声音似乎困惑不已。“什么?”
“我来跟租户谈谈 Zohran Mamdani。”Sani再次尝试。这次没有回应。
“最后一次,我来跟您谈谈选举?”
“哦,”另一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你把我叫醒了。我刚在睡觉。”
“抱歉把您吵醒了,”Sani 诚恳地说。
他跟 Halper 转头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图片源于:https://www.thecity.nyc/2025/06/04/zohran-mamdani-volunteers-support-mayoral-race-progress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