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担任波特兰市长的头五个月里，凯斯·威尔逊几乎抓住每一个机会宣扬他的计划，誓言在12月1日前结束无家可归现象，并坚持认为，他将为每位希望获得庇护的人提供床位的雄心目标是完全能够实现的。
上周五，在接受《俄勒冈人》/《俄勒冈现场新闻》采访时，他再次重申了这一信息。
“没有改变计划，”他说。“我们在轨道上。我很乐观。”
在谈到他计划面临的挑战时，包括与合作伙伴的日益怀疑、缺乏足够的住房选择以便人们能够离开庇护所以及自2024年1月以来无家可归人数每月增加的事实时，市长依然坚守信念。
他提到几周前邀请了前新奥尔良市长、现任总统乔·拜登顾问的米切尔·兰德里（Mitch Landrieu）与当地官员进行交流。
兰德里告诉与会人员：“你必须有并坚持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然后，你和你的团队必须以不懈的方式确保实现它。”
威尔逊对此的观点持积极态度，然而，现实情况表明，他实现目标的可能性正在逐步减小。
威尔逊提议的将人们从街头转移的方法是迅速建立1,500个只提供过夜服务的庇护床位。现在距离他的目标还有不到五分之一的进展，而距离完成目标只有六个月的时间。
波特兰市目前无家可归的人数庞大，加上住房市场紧张，专家称这使得计划将面临进一步的挑战。
威尔逊的计划依赖于创建的庇护床位数量少于街头无家可归者数量，基于人们会高效地从庇护所向住房转移的设想。但根据县的数据，由于缺乏足够的可负担住房选择，人们在庇护所中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一切加深了波特兰市议会一些成员对威尔逊的计划是否能如预期那样实施的疑虑。
尽管如此，他们计划在下周签署他在即将到来的市预算中拨出的6300万美元，以按照他的方式实施计划。
这一支出包括约2500万美元用于创建新的紧急庇护所和日间中心，以及3800万美元用于继续运营一系列现有的睡眠舱点。
对市议会无家可归及住房委员会的主席坎迪斯·阿瓦洛斯（Candace Avalos）而言，她和同事们不太可能对威尔逊的提案寻求改变。
她补充说，她的委员会将继续专注于开发更广泛的策略来应对城市的人道危机。
“市长确实承担了风险，并将这一作为他的竞选承诺，”阿瓦洛斯说。“如果他能做到，那很好，他将获得所有的荣誉。如果他做不到，他将承担所有的责任。”
市议员史蒂夫·诺维克（Steve Novick）表示，他准备放下自己的顾虑，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愿意暂停不相信，给他一个机会，”诺维克说。“在庇护方面进行投资是有理由的——人们不应在街头露宿。”
住房问题
市长在建立庇护床位的目标上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
他借助穆尔诺玛县于1月份开设了200个新的过夜床位，并利用城市部分的 opioid 结算资金在北波特兰的拜比湖希望中心（Bybee Lakes Hope Center）开设了50个药物成瘾康复床位。
预计到夏季将再开放180个城市运营的过夜床位，以及约100个新的私人非营利床位，到秋季末总共将有约550个新床位开放。
市长表示，他的团队正在与各种提供者进行谈判，以增加更多的庇护床位，但未明确具体数量。
在周五的采访中，他将自己计划的进展比作纽约帝国大厦的建设，这项伟大工程在1930年至1931年间以380多天的时间完成。
“他们建第一层花了20天，而建到第七层只用了19天，”他说。“在12月1日之前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这不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然而，提供无家可归者服务的机构越来越表示怀疑。
“这很复杂。”多好穆尔诺玛（Do Good Multnomah）执行董事丹尼尔·霍瓦纳斯（Daniel Hovanas）说，该组织在穆尔诺玛县运营八个庇护所。“他在12月1日之前根本无法结束无家可归现象。他所做的是增加了1,500个床位。”
霍瓦纳斯表示，庇护所的成本极高，而缺乏足够的住房使人们无法向前推进，因此，单靠增加庇护床位并不能解决问题。
相反，他认为市政府应该增加住房供应，以便使庇护所中的人能更高效地转移，并确保每个能够得到住房的人都能找到居所。
“投资住房补贴和摆脱贫困的团队，”霍瓦纳斯说。“让人们从庇护所搬到公寓去。我们去年利用州资金做到了这一点，结果非常成功。”
霍瓦纳斯表示，去年早些时候，90%他所帮助的人在16个月后仍保持住房稳定。
而县的数据表明，2023年，82%转移到某种住房的人，在两年后仍然保持在新家中。
但根据县的数据，今年整体的庇护所到永久住房的转移率比2024年的水平略有下降，因缺乏额外资金用于在疫情后安置人群。
霍瓦纳斯是在最近一场公开会议上告诉威尔逊的几位大型波特兰庇护服务提供者之一，他们认为，即使是最好的庇护计划也将由于缺乏住房而无法实现。
过渡项目（Transition Projects）执行董事托尼·伯纳尔（Tony Bernal）管理着波特兰最大的庇护网络。他表示，6%他所庇护的人如今在庇护所中超过一年，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
“这是一个相当新的现象，”伯纳尔说。在此之前，曾经有一些能够通过残疾保险等补贴获得房屋的人，但如今补贴已不足以支付住房费用。
目前，联邦认定的波特兰地区公平市场租金为1,628美元（约）一间单间公寓。而对于一个因伤病或其他原因无法工作的人的每月保险支付为967美元，根据美国社会安全管理局的规定。如果收入来源于低工资工作，那么即便是符合社会安全医保的人员也可能被波特兰市场的租金所挤出。
伯纳尔表示，服务提供者仍然在与进入庇护所的人合作，帮助他们申请任何他们有资格享受的福利，但如今这些人在获得福利后不愿离开。
要离开庇护所，他们需要额外的经济支持或更便宜的住房。
对于没有联邦福利的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两个提供者都指出，租赁援助有限，且可负担住房稀缺。
根据国家低收入住房联盟的数据，俄勒冈州每100个极低收入租户仅有23个负担得起的出租房屋，只有内华达州的情况更糟。
与此同时，穆尔诺玛县的驱逐情况上升，导致持续不断地有更多的人陷入无家可归的境地。州内对于精神疾病和物质使用障碍患者的住院治疗床位短缺。
市议会成员开始认识到缺乏住房将如何阻碍即便是最精心施行的庇护计划。
“最终，我们的无家可归问题归结为住房不足，”诺维克说。“很难想象我们在短期内能够建造大量住房。”
威尔逊表示，他正在尽一切可能为波特兰人民提供更多住房选择。这包括从新的激励措施以促使开发商进行公寓建设、办公室转换成住宅到加大对短期租赁的执法力度，以及启动一项将租房者与出租房间相匹配的试点项目。
“所以你看，这不只是庇护。这是一个住房的连续体，”威尔逊谈到他的计划时说道。
日益严重的无家可归危机
威尔逊面临的另外一个巨大挑战是，多数数字并不利于他。
专家表示，计算无家可归人数是非常困难的。但获取可靠数据的最佳方法是建立一个“实名名单”，根据最近90到120天内获得政府资助的无家可归服务对象的信息进行统计。
4月份，穆尔诺玛县官员发布了一份公共仪表盘，其中的数据来自他们的首份经过仔细策划和质量控制的名单。
根据该仪表盘，超过7,000名县居民无家可归。这个数字几乎是2023年早期根据威尔逊计划所依据的最佳可用估算值的两倍。
威尔逊在4月份表示，对于新信息，他感到震惊，但丝毫没有动摇。
当被问及增加1,500个床位如何能够为仍在街头的7,000人提供足够保障时，威尔逊给出了两个理由。
首先，他表示并不是每个无家可归者都需要床位，因为每年3到4个人可以依次占用同一张床，如果系统高效运作且人员能够向永久住房转移的话。
目前，穆尔诺玛县的庇护床位稍微超过3,000个。而在每个夜晚，大部分床位都是满的。据县的数据显示，自年初以来，入住率一直保持在88%以上。
如果市政府和县政府增加每四位露宿者一位的床位，他们需要1,750个新床位，这与市长的目标不相上下。
但要使新床位像市长所希望的那样高效工作，必须为每位准备好入住的人提供住房。如今，提供者表示，这种情况并不存在。
其次，他周五表示，市政府没有计划主动寻找入住者。他说明，市政府不会寻求或“逮捕”那些住在合法登记的车辆或甚至是街头露宿的人，并强迫他们进入庇护所。
“我会去逮捕他们吗？不会，那是他们的个人自主权，”他说。“我们要做的是，当那个人有意识到自己处于困境的那一刻，无论是否涉及成瘾或行为问题，当他们准备好时，我们将随时准备。”
与此同时，他继续反对他认为使人们继续在街头露宿的政策。
他赞扬县最近决定仅在极端天气条件下停止发放帐篷的做法。
“我们永远不会给他们发放帐篷，因为当你给他们发放帐篷时，什么好事都不会发生，”威尔逊说。“没有任何好事。”
威尔逊还表示，他希望服务提供者能够要求人们在庇护所内负责，并按照计划寻求稳定的住房。
那些在庇护所内逗留超过90天未与个案工作者接触的人可能会“向后”转移到只有过夜的庇护所。
尽管市长和数亿美元用于波特兰地区的无家可归者服务，综合多项指标显示，波特兰的无家可归者人数继续上升。
每个月，成为无家可归者的人数总是超过得到住房的人数。县官员曾对此有过明确了解，而这一趋势在全国范围内都持续存在。
造成这种转变的因素并不完全在任何当地政府的控制下，旧金山加州大学的无家可归研究专家马戈特·库舍尔（Margot Kushel）在近期的健康记者行业会议上表示。
“往往市长会为此问题承担责任，但最终我们无法单靠地方政府解决这个问题，”库舍尔告诉在场的人。“地方政府没有足够的预算来解决这一问题。”
威尔逊同意，他无法独自完成这一任务。
“如果你期待市长成为英雄，那是不现实的，”威尔逊说。“英雄必须是我们650,000个人共同努力，利用我们社区和邻里的资源，共同团结关心我们的邻居。”
图片源于：https://www.chronline.com/stories/portland-mayor-stands-by-improbable-pledge-to-end-unsheltered-homelessness-this-year,3823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