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权观察:香港自由被剥夺,国家安全法实施后政权压制的日益加剧

(纽约)— 自2020年6月30日实施《国家安全法》以来,中国政府已完全抹去了香港的自由。

人权观察今天表示,中国和香港当局严厉惩罚政府的批评者,创造了一个高度压制的国家安全政权,并对居民实施思想控制。

越来越多的关键职位只容纳忠于中国共产党的人,即所谓的“爱国者”。

人权观察的中国副主任玛雅·王表示:“在短短五年内,中国政府已经扑灭了香港的政治和公民活力,取而代之的是被强制爱国主义的单一化。”

“这种加剧的压迫可能会对香港产生严重的长期后果,尽管许多香港人仍找到微妙的方式抵抗暴政。”

自从实施《国家安全法》以来,中国政府已基本拆除了言论、结社和集会自由、自由公正的选举、公正审判权和司法独立性,结束了香港的半民主模式。

香港政府还把教育政治化,为警察暴行创造了不受惩罚的环境,彻底摧毁了香港的独立公民社会组织、工会、政党以及媒体。

这一切都在实施《国家安全法》后的短短两年内发生。

根据该法的规定,香港建立了一种新的缺乏透明度的国家安全法律制度及其官僚体系,法院被武器化,以对异议施加严厉的惩罚,最高可判处终身监禁。

香港当局还在国内外对香港人进行骚扰和监控。

当英国在1997年将香港主权移交给中国时,北京承诺给予“高度自治”,并声称“香港人治理香港”。

自2020年以来,中国共产党——在香港甚至未注册为政党的实体——已将对香港所有政府权力的控制扩展,进行法律上的“国家安全”嵌入香港法律,并重新设计了香港的治理结构。

其他政府和联合国对香港自由快速恶化表示关注,但很少采取具体行动。

美国在2020年、2021年和2025年对与《国家安全法》有关的中国和香港官员施加制裁,但这是唯一采取此类行动的国家。

人权观察呼吁,英国、欧盟和澳大利亚等也有的人权制裁机制的国家应对那些负责严重人权侵犯的中国和香港官员实施制裁。

“各国政府应向中国政府施压,要求其结束在香港的压制政策,对那些负有责任的官员追究责任。”王说,“北京不应再感到有恃无恐地收紧对香港人民的控制,而不必承担后果。”

### 削弱香港自由

### 摧毁香港的半民主制度

自《国家安全法》实施后,中国政府采取的其中一项措施是将香港生机勃勃的半民主立法会转变为类似中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橡皮图章。

香港和中国当局首先以“危害国家安全”为由,取消了亲民主立法者的资格,随后起诉了45名亲民主政治家和活动人士,指控他们“颠覆国家”。

根据《国家安全法》他们被定罪,并被判处4年2个月至10年不等的监禁。

当局还更改规定,仅有“爱国者”——即那些“支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才可以参加立法会的选举,并修订选举法,禁止“煽动他人投白票”。

2023年,立法会一致投票通过类似的选举变更,影响地方事务的区议会。

随着亲民主人士被禁止参选,以及选民无法投白票表示抗议,2021年的立法会选举毫无意义,选民投票率创下30%的历史低点。

立法会现在还在会议中低席出席。

### 摧毁公民社会与政党

中国和香港政府通过监禁和骚扰组织者及活动人士,冻结团体资金,拆解了香港独立的公民社会组织。

自2020年以来,近100个公民社会组织、工会和政党已经解散。

这些包括一些市内 oldest 和 largest 的团体,曾是城市民主运动的支柱,例如“公民人权阵线”、“香港专业教师协会”以及“公民党”。

成立于1994年的民主党也在解散的行列中。

在抵抗了五年的加剧骚扰后,包括起诉和家中搜查,香港最后一个亲民主政党“社会民主联盟”于2023年6月宣布解散。

### 镇压集会自由

《国家安全法》的实施与新冠疫情相吻合。

香港当局滥用Covid相关措施禁止和平集会,包括在2020年和2021年纪念1989年天安门大屠杀的年度肃穆活动。

当局已以“煽动颠覆国家”起诉“香港联盟”,该组织的前领导者因国家安全法被起诉,最高刑罚可达终身监禁。

自2020年6月4日以来,每年试图在维多利亚公园纪念大屠杀的香港人都遭到逮捕,罪名含糊。

几十年来,香港曾组织了大规模的亲民主抗议,曾吸引超过一百万人,但自2020年以来当局未批准任何此类示威活动。

警方骚扰那些即使是非政治抗议的人,2023年一次有关土地填海的小型集会仅在组织者同意严格的警察要求的情况下得以进行,要求参与者不超过100人,穿编号标志,事先检查横幅,并在警察的警戒线后待着,不允许接触媒体。

香港政府依然对2019年抗议活动的参与者进行迫害:截至2023年4月,逮捕了10,279人,起诉了2,976人,判处2,422人有罪。

### 消灭独立媒体

自《国家安全法》通过以来,至少有14家独立媒体停业,其中包括《苹果日报》(2021年6月)和《立场新闻》(2021年12月)。

这两家有影响力的媒体因高调的警方突击行动和主编因国家安全罪被逮捕而被迫关停。

《苹果日报》的所有者赖文杰,77岁,以“欺诈”和“参与未经授权的集会”罪被判处5年9个月,正在进行的国家安全法审判中,面临最高终身监禁的指控。

记者之间的自我审查现象蔓延。

2022年,香港外籍记者协会决定终止“人权新闻奖”;其时的会长基思·瑞智表示,律师告诉他,他不会在国家安全法法官面前公正审判。

在2023年,华语主要媒体《明报》解雇了两名政治专栏作家,其主编警告其余的作家要“格外小心”。

### 广泛审查

在《国家安全法》通过后不久,香港当局禁止2019年抗议口号“解放香港,时代革命”。

他们还从博物馆、剧院、公共图书馆及年度书展中撤回中国和香港相关的政治艺术、电影和书籍,并屏蔽访问亲民主网站。

审查不仅限于明显的政治作品。

2025年,香港政府永久撤除了自2017年以来展出的一组十个青铜雕塑。其中两个身着黄雨衣,与2019年抗议时一名身着黄雨衣的民主示威者坠亡有关联。

审查还成为一种制度化。在2021年,香港政府修订了《电影审查条例》,使政府能够审查那些被认为“违背国家安全利益”的影片。

香港入境事务处频繁拒绝对政府持批评立场的人的入境或签证,包括记者、学者、人权倡导者、艺术家及英国国会议员维拉·霍布豪斯。有些人甚至在被驱逐前被审问数小时。

### 建立“爱国者专属”的香港

### 新的国家安全法律制度与官僚体制

中国和香港政府已经建立了一套国家安全法治体系。

继《国家安全法》之后,香港政府在2024年3月还出台了《维护国家安全条例》(SNSO)。

香港当局还恢复了殖民地时期的煽动法。

在2021年12月,终审法院裁定煽动是与安全相关的犯罪后,煽动已成为针对广泛和平表达的国家安全罪名中被频繁使用的一项,包括儿童图书、独立新闻和社交媒体帖子。

SNSO进一步将煽动罪的最高刑罚从2年提高到7年,如果涉及“与外国势力勾结”,最高可达10年。

这三部法律结合起来扩大了警方的权力,对和平言论和活动施加长达终身监禁等严厉惩罚,同时剥夺了嫌疑人的公正审判权。

嫌疑人通常被拒绝保释,被迫长期羁押,并且不由陪审团审理,而是由香港特首挑选的法官审理。

自2020年以来,已有326人因国家安全罪被逮捕,187人和5家公司被指控。

国家安全审判几乎98%的定罪率。

中国和香港政府还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安全官僚机构:国家安全事务委员会,似乎是中国国家安全部的一部分;香港国家安全委员会,该机关由高级香港官员和一名负责国家安全事务的北京“顾问”组成;以及香港警方的国家安全部门。

有关这些极具权力机构的信息非常少。

香港政府在2020至2023年拨款130亿港元(约合17亿美元)用于国家安全,但未公开后续年份的拨款数。

在2024年5月,香港政府颁布了一套附属法律,伴随SNSO进一步扩大了国家安全办公室的权力,包括处罚那些泄露与其可能调查相关信息的人员最长七年监禁。今年6月,国家安全办公室和国家安全部门进行了首次联合行动,逮捕六名与“外国勾结”相关的组织成员,未提供进一步的信息。

### 中国共产党直接统治

自2020年以来,中国政府对香港的统治发生了重大变化。

2023年的一系列“体制改革”进一步明确了中国共产党对国家机构的控制。

这一变化使中国国务院下属的香港与澳门事务办公室在运营上具备双重身份:作为政府办公室(国务院香港和澳门事务办公室)以及作为中国共产党机构(中共中央香港澳门事务办公室),而领导团队保持不变。

这一所谓的体制双重化是习近平政府治下中国治理的重要特征。

这种新安排大幅度扩大了北京对香港事务的控制。该办公室现在负责“监督实施……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对香港全面治理权力”的运作,这是中国政府自2014年以来明确表达的目标。

中国政府坚持认为,香港仍然在“一国两制”的政策下治理,然而自2020年起,这在实质上已不再成立。

2023年的“改革”巩固了“一个国家,一个系统”的现状,其中党越来越多地主张其在治理和社会中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有效地统治着这个城市。

在纸面上,香港政府由一名香港人领导,即由北京任命的行政长官李家超,但真正的权力牢牢掌握在中国共产党最高领导层手中。

自2020年以来,党的制度安排导致一名大陆官员——目前是周季——担任香港管理层的三个职务,包括其“顾问”职位,以便有效地指导香港事务。

现在的香港治理与新疆和西藏相似,那里的维吾尔族和藏族领导人名义上是“自治”的地方政府的首脑,但实际上是汉族的党官凌驾于他们之上。

### 行政惩罚、威胁与恐吓

香港人民如今面临来自多方面的压迫,不仅是来自警方的监控和对异议的严厉监禁,还有香港政府机构的骚扰、由北京拥有的媒体发起的抹黑,以及来自亲北京有组织犯罪团伙的威胁。

香港记者协会,香港最大的本地记者工会和唯一的主要工会所面临的问题十分典型。

在2024年,香港税务局无缘无故要求记者协会支付40万港元(约5.1万美元)的税款。

该团体成为北京拥有的媒体抹黑活动的多次目标。他们之前的会长在一次报道任务时被逮捕。

在2025年,两家酒店因无解释地取消了该团体的筹款晚会的预定。

至少还有八家其他媒体和20名与这些媒体有联系的个人也遭遇了类似的“欠税”要求,包括那些意在利用配偶和父母名义的虚假要求。

香港记者还面临各种其他骚扰,例如死亡威胁和向政府部门提交的关于他们的虚假投诉。

### 对居民和被释活动人士的监控

2020年,香港警方设立了国家安全热线,鼓励人们相互举报;截至2025年6月,共接到超过920,000个线索。

被释放的香港活动人士现在遭到警方监控,随意限制他们的行动,并受到被迫报告他人的压力,这些战术在中国大陆已被当局长期使用。

活动家周芊希表示,她在获释后受到了国家安全警察的密切监视,并被迫定期与他们会面。

在她前往加拿大学习之前,警方强迫她在那儿监视其他香港活动人士。

当她拒绝时,警方将她带到中国大陆,向她展示“祖国的辉煌成就”。

支持独立的活动人士钟汉良报告了类似的经历。

### 迫害扩展至海外

中国和香港政府利用国家安全法律制度试图压制海外的批评者,许多人因日益的压迫而离开香港。

香港警方已向生活在英国、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19名流亡香港活动人士发出无根据的《国家安全法》逮捕令和100万港元(约合12.9万美元)的悬赏。

政府还取消了他们的护照。

当局还对他们的资金来源进行打压。

在2023年,香港警方逮捕了12名与现已解散的612人道救助基金有关的人员,警方指控该基金为流亡活动人士提供财务支持,另外4人因订阅两名“被通缉”活动人士的Patreon页面而被抓捕。

香港警方还骚扰那些活动人士的家属,审问、拘留他们,并突袭他们的家。

在2024年2月,警方扣押了一名活动人士及其家属的80万港元(约10.3万美元)。

针对流亡活动人士家属的首次起诉发生在2025年4月,国家安全警察以涉嫌处理其女儿的财务为由,起诉了“被通缉”的活动人士郭安娜的父亲,属于SNSO犯罪,最高可判处七年监禁。

对这19名活动人士的骚扰在线和离线都在加剧,包括强奸和死亡威胁,一些与中国当局有关联。

在2024年,超过两打匿名在线账户试图呼吁极右势力攻击两名基于英国的活动人士。

在2025年,一些伦敦居民收到匿名信件,敦促他们将两名“被通缉”的UK活动人士交给中国驻英大使馆。

类似的信件还针对在澳大利亚的活动人士余捷。

在加拿大竞选公职的活动人士乔·泰在网络骚扰的恐惧下,不得不缩减他的竞选活动。

香港警方还对他的家人进行了拘留审问。

### 重写历史

香港当局试图重写历史,因该市的信息环境越来越多由亲北京的声音主导。

在2022年,香港教育局发布了四套教科书,否认香港曾是英国殖民地。

在2023年,警方播放了一部电视节目,节目中一位年轻的活动人士在监狱中表达了对他参与2019年抗议的悔恨,这种风格类似于中国对活动人士进行的强迫电视认罪。

当局持续将2019年的抗议运动描述为“黑衣暴乱”,是由“外国代理人”挑动的。

他们还动用香港司法系统重写一场抗议中恶名昭彰的事件,当时亲北京的暴徒袭击了抗议者和路人。

虽然当局逮捕了部分涉嫌袭击者,但在《国家安全法》实施后,也逮捕了一些受害者,指控他们“暴动”,并判刑25至37个月不等。

这一暴力袭击——目击者众多——现被官方描绘为“持不同政治观点的两个团体之间的斗争”。

### 强加意识形态控制

中国和香港政府利用国家安全法制对香港民众施加意识形态控制。

当局已修订学校课程和指导方针,以在幼儿园至中学阶段强制进行政治灌输,旨在“系统性地培养学生的国家认同感,从小树立爱国精神”。

在2023年,香港政府取消了大多数中学生的《通识教育》学科,归咎于2019年的抗议活动,并用支持爱国主义的学科替代,要求学生去中国大陆参观。

小学学生也被鼓励参加类似的旅行。

中学生被教授“习近平思想”,而公立大学的学生必须上国家安全课程。

政府还更广泛地施加爱国主义。

他惩罚对中国国家符号的异议,明确表现为2020年6月实施的《国歌法》,该法刑事化“侮辱”中国国歌。

至少有六人因在国歌奏响时发出嘘声、未起立和分享将国歌替换为抗议国歌《光荣香港》的视频而被逮捕。

与此同时,当局将4月15日标记为国家安全教育日,组织全市范围的宣传活动,并创建程序,招募学生和公众作为“国家安全大使”以推进国家安全。

香港政府部门已不再政治中立,资助以红卫兵形象为主角的文化革命主题表演。

### 建立“爱国者专属”的香港

自2020年以来,香港的职场和领导岗位越来越多地要求通过国家安全考试,而担任领导职务的人必须表现出对中国共产党忠诚。

自2021年起,中国国营媒体开始识别并攻击那些裁决与政府意见不合或无罪释放的法官。

在遭受了此类抹黑活动后,法官沈少民早早退休并于2021年离开香港。

在2021年,香港当局要求超过180,000名公务员签署一份保证效忠政府的文件。

因未能做到这一点,数百人辞职或被解雇。

新的公务员现在被要求效忠于政府并参加旨在灌输爱国主义的培训。

自2023年起,公立幼儿园和小学的教师必须通过国家安全法知识测验。

在2024年,香港政府修订相关法规,终身禁止任何因国家安全罪被定罪的社工担任社工,并重组社工注册委员会,减少选举产生的委员比例,要求主席和副主席由特首任命。

经过重组的委员会随后暂停了与2019年抗议有关的八名社工的注册资格。

在2025年,政府对工会法进行修订,永久禁止因国家安全罪被定罪的人士在工会中任职,并要求工会不得接受“外部势力”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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