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卡耶博特:被低估的印象派大师

古斯塔夫·卡耶博特在印象派画家中并没有获得像克劳德·莫奈、皮埃尔-奥古斯特·吕特和卡米耶·毕沙罗那样的认可,甚至至今他的名字依然让人感到疑惑。

人们对他的艺术成就的忽视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在生前曾被一些评论家不公平地视为富有的业余爱好者,加之他捐赠的优秀印象派收藏品成为了如今巴黎奥赛博物馆的核心藏品,这也进一步掩盖了他的艺术贡献。

然而,毫无疑问,他是印象派的伟大画家之一。最近在芝加哥艺术学院开幕的主题回顾展,令人清晰地展示了这一点,展览将持续到10月5日。

展览包含近100幅绘画和素描,以及40幅档案照片和来自三十多家公共和私人收藏者的展品。

这个夏季的重磅展览可以被视为1995年在芝加哥艺术学院展出的一次巡回回顾展的续集,这一次影响力的展览在激励国际范围内的卡耶博特复兴中发挥了关键作用,这种复兴趋势如今依然在增强。

然而,重要的是要明确,这并不是一个为了提升一位被视为第二层次艺术家的艺术史努力。

卡耶博特(1848-1894)在其同龄人中理应被视为平等,他参加了1870年代和80年代的八次印象派展览中的五次,甚至还组织了其中的一些展览。

此次展览在巴黎的奥赛博物馆和洛杉矶的盖蒂博物馆同时展出时被称为“古斯塔夫·卡耶博特:画男人”。而在芝加哥,展览副标题被定为“ painting his world”,其含义不无深意。

芝加哥艺术学院的欧洲绘画和雕塑部门的主席兼策展人格洛丽亚·格鲁姆认为,这一定程度上更加广泛,部分原因是在展览中虽然以男性为主,但并不以男性为唯一主角。

一般而言,女性主导了那些含有人物的印象派作品——例如芭蕾舞者、酒吧女郎、帽子店的女店主以及慈爱的母亲等等。

然而,卡耶博特的焦点主要在于他的上层社交圈中的男人,目录中详细介绍了17位男性的生平。

事实上,他的作品展现了比几乎同时期其他法兰西画家更多的男性,卡耶博特的100幅画作专注于男性,只有17幅描绘男女,28幅则仅描绘女性。

这是第一场将这一主题作为核心的卡耶博特作品展,包括卡耶博特兄弟宽敞巴黎公寓的男性肖像作品,像是“比兹克游戏”(约1880年),描绘了两个男人在打牌,旁边有三个侧目观望,另有一个男士似乎全然不知。

展览的构成有一些区域专门展示他为同伴在塞纳河上的划船活动所作的描绘。还有许多作品描绘了男性辛勤工作的场景,如他的著名作品《地板刮磨工》(1875年)。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卡耶博特的两幅坦率的男性裸体画作,包括《浴室的男人》(1884年),作品中,画中的 sujet 是一个从后面看正在擦干身体的男人,裸露的臀部位正中。

虽然历史画作或神话题材中的男性裸体画屡见不鲜,但生活场景中的男性裸体在这个时代却极为罕见。

在当今这个对身份问题颇感兴趣的21世纪,这种对男性的关注,包括裸体男性,引发了有关性别和性取向的诸多问题,甚至是不能回避的问题:卡耶博特是不是同性恋?

(这位单身汉与其长期伴侣夏洛特·贝尔捷的关系尚不清晰。)

实际上,这场展览在这方面引发了争议,尤其是一部分巴黎评论家批评美国对于这类问题的过度关注。

《世界报》的标题显示得非常明确:“关于古斯塔夫·卡耶博特的偏见审视,展览在奥赛博物馆。”

但是,所有这些似乎都是评论家的过度反应。尽管展览的聚焦确实涉及对男性气质的探讨,但在很大程度上,展览成功地走了一条精细的界限。

即便如此,展览的目录中有一个部分直接面对这些问题,即“卡耶博特:画裸体男人”,由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两位教授撰写。

虽然指出这些画作显然挑战了时代的规范,但他们认为,重要的是将这些作品以历史背景来解读,而不是通过当今对于性别和性取向的看法来解读。

“因此,这篇论文并不是关于卡耶博特的性取向,”这两位作者写道,“关于他的异性恋同样是存疑的,可能的同性恋倾向也只是推测。”

然而,艺术作品所展现的内容与表现方式同样重要,有时人们会希望更多关注卡耶博特作品的这一方面。

例如,他在作品《咖啡馆中》(1880年)中所达到的复杂深度,背景是一个戴着礼帽的酒鬼(他的朋友阿尔贝·库尔捷)的倒影与一面镜子相互映照,展现了一个座位和通向遥远街道的窗户,这种构图在某种程度上预言了爱德华·马奈的名作《在福里斯-贝尔热酒吧》(1882年)。

而在图案和质感的表现上,卡耶博特的创作所展现的细腻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在他的作品《G先生的肖像》(1881年)中,理查德·加洛坐在沙发上,周围是鲜艳的绿色和橙色的条纹花纹,和一只在一端有着令人惊艳的凸起和颜色冲撞的枕头。

当然,卡耶博特一些最著名的杰作都在此次展览中亮相,包括伟大的《巴黎街道,雨天》(1877年),这幅画长达7英尺,高9英尺,再现了暴雨过后,阳光试图透过乌云,照亮巴黎中央的生动画面。

这是芝加哥艺术学院收藏中最受欢迎的作品之一。与此同时,多于20件的作品在本次展览之前没有在美国展出过,包括《小居尔哈和塞纳河的银行》(1890年),这幅作品的高光之处在于其高超的厚涂画笔法和可爱的描绘了一只朝观者看去的弯腿狗。

展览的最后以一幅1892年由卡耶博特的兄弟马蒂尔拍摄的照片的巨大放大版画作结束,画中显示卡耶博特与他的狗贝尔热在卡鲁塞尔广场上共享宁静时光,背景为卢浮宫,这位前瞻性的印象派艺术家置身于他深爱的巴黎之中。

图片源于:chica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