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3年5月,美国国会图书馆的高级音乐专家马克·伊登·霍洛维茨为百老汇传奇人物斯蒂芬·索恩海姆制作了一场音乐收藏的展示,没想到竟促使对方流下了眼泪。
霍洛维茨在一个房间里展示了一些来自图书馆的数百万音乐相关物品,他认为可能会触动这位被广泛认为为美国音乐剧带来艺术性与精致感的作曲家和作词家。
其中包括来自索恩海姆的导师和同为作词家的奥斯卡·哈默斯坦二世,以及他的音乐老师和同为作曲家的米尔顿·巴比特的手稿,还有贝拉·巴托克、阿伦·科普兰和约翰内斯·勃拉姆斯的乐谱,以及索恩海姆所参与的《西区故事》等其他剧目的资料。
这些都是图书馆珍藏中的瑰宝,但有一件是皇冠上的明珠。
霍洛维茨回忆说:“当我拿出格什温的《波基与贝斯》的手稿时,他哭了。”
几周之后,索恩海姆告诉霍洛维茨,他要将自己的文件遗赠给美国国会图书馆。两年后,一场火灾在索恩海姆的家中爆发,保护这些文件的重要性变得尤为明显。
火灾从索恩海姆的家庭办公区开始,那儿存放着装在纸箱里的档案。
霍洛维茨惊讶地说:“这是我生活中最接近目睹真正奇迹的时刻。”
“这些手稿本不应该幸存下来——纸箱放在木架上,离火焰只有几英尺,火焰甚至融化了CD。真的是一个奇迹。”
如今,这些包含超过5000件资料的文件——包括歌词和音乐草稿、乐谱、未发布的剧本和各种杂项——安全地存放在图书馆的收藏中,霍洛维茨表示,尽管他对索恩海姆的作品非常了解,但他仍然不断被这些文件所惊喜。
他与这位百老汇作曲家的采访录像经过剪辑后成为了一本名为《索恩海姆的音乐:次要细节与主要决策》的书。
这个副标题取自索恩海姆在《乔治公园的星期日》中的一行歌词。
霍洛维茨称,深入研究这些收藏让他想起索恩海姆在另一句歌词中说的:“艺术并不简单。”
“我以前从未真正体会到他为一切付出了多少努力,”他说。 “一页接一页…….”
他拿出一个装着40页歌词草稿的厚文件夹,这是为《割喉理发师》的歌曲《小祭司》创作的。
这是一首关于一位杀掉顾客的理发师和一位有点儿新奇主意的面包师的歌曲,歌中包含多达31个不同的受害者。
霍洛维茨指出,还有很多未被纳入歌曲中的替代角色(如书吏、厨师、农场主及其他)。
“我帮他算了一下,考虑过的有158个。”
他翻看着草稿,笔迹用黑翼铅笔在8½ x 14英寸的黄版权纸上写下,其中包括一组未使用的对句:“每个人都剃须,除了拉比和流氓。”
“我就是喜欢他能想到这一点。”
接着,霍洛维茨拿出写有这些歌词草稿的乐谱。但这仍然是一个中间步骤,然后是最终的钢琴伴奏乐谱,接下来是一页接一页的歌词类型文本。
“理论上这首歌完成了,但他仍在继续工作,”霍洛维茨惊叹说,“并且修改它,改变单个单词或短语。这是汗水背后的灵感。”
“在这里,”他说,指出一行手写在打印歌词上的补充内容,“他写下了‘我们有一些羊肉派,里头有真正的牧羊人’——这是个伟大的歌词,但他还是在插入它。”
“直到剧目开演,他都不会放过这些细节,甚至有时是在演出后。他总是在努力完善。”
这些资料表明,索恩海姆在起步时便养成了这种习惯。
早期的草稿暗示着他的思维过程,甚至可以追溯到他1946年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乔治学校所写的高中音乐剧《乔治的杰作》。
节目单上列出了21首歌曲,包括《在甜甜圈店见你》、《幼犬之爱》和《墙花华尔兹》。
这些文件还包括他在大学时创作的钢琴奏鸣曲、一首他未被要求而主动寄给朱迪·加兰的歌曲,一个为PBS筹款活动创作的个人生日曲目,以及与拉里·吉尔巴特共同创作的一部剧本或也许是电视节目的构思,此外还有许多其他杂项,包括一首“哼歌”。
所有这些无疑将成为许多博士论文的素材。
另外,还有一段他为《夜音乐》中主要女演员格林尼斯·约翰斯撰写的内部独白——从未被朗诵或演唱过。
这是她在唱她所创作的最受欢迎歌曲《送走小丑》的场景中所写的,包含两页关于她角色思考和感受的流意识。
其中一页是她想要向她那不幸婚姻的老情人传达的信息,另一页则是她的内心独白。
这是她想让情人意识到的内容: “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在这里:你有种尴尬的感觉,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被困住了。你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床,就必须躺在上面。最困难的人际关系就是结束一段关系。我无法解雇我的会计。而且,你喜欢受苦,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有的能力。”
而这是她自己在想的内容:“当时不和你结婚是件好事。我太忙于其他事情,而你曾是一个强大而顽强的人。放肆也是一种时机,严肃也是。”
“为何不把这句写进歌里?”我不禁好奇,“唱起来不好。”霍洛维茨笑着回答。”
此外,该系列不仅仅是歌词草稿的丰富资料。“我想我从未见过一位作曲家,甚至包括古典作曲家,像他那样进行如此多的音乐草稿创作,”霍洛维茨说道,他走到钢琴边弹奏了一些例子。
他所挑选的曲目都包含在歌曲的调性中跳出的音符,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但反而让演唱的歌词显得自然。
霍洛维茨感到欣慰的是,索恩海姆的思考和音乐现在可以安静地存放在国会图书馆的书架上,与附近的乔治·格什温、他的前辈奥斯卡·哈默斯坦的藏品进行一种共生的对话。
同样也与那些受到索恩海姆启发和指导的作曲家的作品交相辉映——比如《租房》的创作者乔纳森·拉尔森,他曾记录下“索恩海姆观看完他所做的事情后进行的对话的笔记。”
“我喜欢想象他们在夜间低声交流,”霍洛维茨微笑着说道。
毫无疑问,讨论着一点点一滴的艺术创作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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