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theurbanist.org/2024/08/05/urbanism-101-15-minute-cities-walkability-and-accessibility/
许多城市的设计以汽车为中心，呈现出分散的特征，而不是面向人们友好的规模。15分钟城市这一城市规划概念旨在改变这一现状，核心理念是人们应能够在15分钟的步行或骑自行车的距离内获取日常服务和必需品。
虽然这一构思听起来简单，但其实施并非没有争议，并伴随着额外的挑战。例如，所有规划理念都需要政治支持，而资金是实际变革的必要条件。此外，即使在进行变革后，这些改变也不一定能平等地服务于所有人群或以文化特定的方式实施。此外，基础设施和社区改善可能使低收入社区面临被驱逐和城市更新的问题。
尽管如此，提高可步行性、交通安全、服务可达性，并确保人们拥有除汽车以外的可行出行选择，都是重要且有益的城市规划目标。本文将首先讨论15分钟城市概念的定义。然后，将覆盖这一概念的沟通方式及其反对意见。最后，将探讨该概念的指标、实施及其影响，最后介绍几处在西雅图及其他地方的真实实例。
什么是15分钟城市？
15分钟城市概念的根源可以追溯很久，可以在新城市主义、简·雅各布斯的社区规划模型、以交通为导向的发展等规划方法中找到。这些方法都将服务的邻近性视为高质量城市空间的关键要素。
“这个概念并不新鲜，”芝加哥大学城市研究教授艾米莉·塔伦表示。“我很高兴它能如此流行，但这完全是城市规划的核心内容，那就是将人们与他们需要的商品和服务紧密相连。就这么简单。”
乌特勒支大学的可达性与社会包容性教授迪克·埃特玛也同意这一观点。“我们已经看到了许多15分钟城市概念的元素，荷兰曾有紧凑城市的概念。我们也有新城市主义、可步行城市、宜居街道和完整街道。”埃特玛说。“这是一个吸引人的故事，但它也是一个简化的故事。”
法兰西裔哥伦比亚城市规划师、索邦大学教授卡洛斯·莫雷诺首创了15分钟城市这一术语，这一概念随后被巴黎市长安妮·伊达尔戈迅速采纳并传播开来。该概念的一些关键组成要素包括可步行性、多功能建筑、自行车道、公共交通以及超市、医生、学校、公园等服务。这些服务都应在步行或骑自行车15分钟内可达。其他相关概念则使用不同的时间框架或指标来指代类似的结果，如“20分钟城市”、“20分钟社区”或“一英里城市”。
这一宗旨是提高居民的生活质量、减少碳排放、集中地方经济增长、增加积极出行与健康结果，以及建立强大的社区。
然而，与自行车道、公交车道或经济适用房等其他城市发展一样，15分钟城市概念也遭遇了保守派的抵制，以及在英国和美国对减少汽车依赖的阴谋论。这样的反应相对独特，因为大多数城市规划理念并没有引起如此大的公众反响。对此反应的原因似乎是多方面的。
曾在西雅图市议会成员塔米·莫拉莱斯担任政策主任的德文·西尔弗内尔，帮助在西雅图推广15分钟城市风格的干预。
“这种误解，尤其是来自英国的某个城镇，是通过一种不良的沟通方式传播开来的，”西尔弗内尔说。“人们听到的，是‘你不能穿过这个社区，或者你不能在这里停车，不能做这个和那个。’这就是人们所听到的，某种自由、运动的权利被剥夺。我认为这主要归结为沟通的问题。”
埃特玛教授也同意沟通方式可能在其中起到了作用：“如果这事关向公众推销一种理念，推销通常是简化的。而这种简化虽然让一些人觉得吸引，却也可能让另一些人感到威胁。”
可达性与可步行性：15分钟为谁而设？
15分钟城市的干预旨在增强可步行性。然而，一个至关重要的区分点是，可步行性与可达性并不相同。
华盛顿残疾权利组织的残疾出行倡导主任安娜·齐瓦尔茨表示：“许多人可能认为可步行的地方并不平坦，或者需要很多台阶，因此对于使用轮椅、助行器或手杖的人来说，这可能非常具有挑战性。”
一些如阿姆斯特丹或马赛等欧洲可步行城市在可步行性评分上相当高。然而，这些城市的许多街道覆盖着鹅卵石，步道狭窄。在阿姆斯特丹，骑自行车的流量较高，而在马赛，则有很多阶梯。
这些地方尽管满足了“服务可达性”的15分钟标准，但对于使用轮椅或手杖等行动设备的人，以及推着婴儿车的父母或老年人来说，完全无法达到可达性标准。
“[15分钟的理念]暗含一个假设，就是人们在15分钟内能够行进的距离是相等的。但我认为，未曾受过残疾的人并未意识到，残疾人费时更长以应对某一距离，”齐瓦尔茨说。“对某些人而言，15分钟可能会变成45分钟。”
若不解决可达性和残疾权利的问题，那些虽然达成15分钟城市理想的城市，其前景仍需打上一个大问号。为了克服这一缺陷，城市应在15分钟城市概念中融合可达性，确保步道和交通对所有人都是可达的，此外还要保持高质量。
障碍：理念与实施
在某些城市地区可能受益于15分钟城市概念的情况下，依然存在众多障碍。例如，在美国，西尔弗内尔指出，存在着极大的文化障碍，使人们甚至不愿意考虑15分钟城市的理念。“在美国，深入人心的观念是，我们不是巴萨罗那，不是东京，也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因此这里不能发生这种事，”西尔弗内尔说。
此外，即使居民想要这一理念，它始终必须经过政治障碍，而决策者通常不在主要受影响的社区层面。城市或国家级的决策往往未必将15分钟城市作为主要关切。虽然个别倡议或社区可能非常渴望，但并不总能获得资金或政治权力来实现这一目标。
“遗憾的是，目前很多改善资金的获取都是通过补助，”齐瓦尔茨说。“因此社区必须向州，甚至是联邦政府申请这些补助。但你必须有一个竞争性的申请，因此必须有专业人士在员工上懂得如何撰写申请。而有资源的社区能够做到这一点，缺乏资源的社区则无法实现。”
更广泛实施15分钟城市也可能需要放宽区域规划限制和其他法规，如停车规定，这些规定拖慢了城市转型。
“我们真的需要改变美国城市建设的规则。”塔伦说。“有一些小规模开发商希望改变城市，他们却被区域规划规则挡住了。”
成效：更好的健康，生活质量……以及城市更新？
假设15分钟城市得以落实，服务更贴近以及多模式出行选项为城市人口带来了诸多益处。C40城市网络指出，“积极出行的身体和心理健康益处、清洁空气、轻松获取健康食品选择、优质绿地以及强化社区纽带以减少孤独等好处显而易见。”
不幸的是，这些改善在一些情况下会导致城市更新。然而，在这些情况下，因果关系的方向可能难以确定，埃特玛表示。例如，某个地区可能已经在城市更新，因此获得了基础设施改善和投资。或者，这些投资可能确实导致了城市更新的过程。
西尔弗内尔指出，反驱逐措施可以在此帮助，例如确保任何新的开发或增加的密度都有相当比例的社会住房，也确保其他服务能够符合现有居民的需求。
“我们需要确保在工人阶级社区中不引入高档超市，而是引入能够负担得起的东西。”西尔弗内尔说道。“换句话说，我们确保提供的是适合该地区居民的服务。”
埃特玛表示，避免过于集中投资于基础设施和设施在容易受到驱逐的单一社区中，而是将其分散到整个城市，可能有助于缓解驱逐压力。
现在让我们来看几个实例。
西雅图的计划与潜力
在西雅图的南湖联盟社区，行人面临丹尼路，这是一条在采纳15分钟社区方面可能形成障碍的街道。（瑞安·帕克）
西雅图对15分钟城市理念的采纳早已展开讨论，但截至目前，似乎没有具体计划来采用这一方案。相反，西雅图的《2015-2035综合规划》继续重点关注“城市村”规划的路径，这一概念自1990年代在西雅图被采用。
然而，一项2021年的moveBuddha调查发现，西雅图在某种程度上已算得上是一个15分钟城市（在25个被研究城市中名列第12位）。这一排名基于步行和骑自行车的评分，以及儿童照护、餐馆和社区服务等的密度评分，以及住房的可负担性。
另一项由纳特·亨利所做的研究也显示，西雅图有一些地区步行性高，且良好接近公园、公交车站、餐馆和咖啡馆。然而，该地图还显示，“只有44%的西雅图居民能够步行至基本城市设施”，而且“27个社区——包括西雅图的西部、西部德尔里奇和东北西雅图的大部分地区——极其不适合步行，只有不到10%的居民能够步行至基本设施。”
“目前，西雅图在政治上对新事物和重大理念持非常怀疑的态度，”西尔弗内尔说道。“现存的官僚障碍使得这一切变得有些困难。”
挑战在于，要将潜在的15分钟城市转变为一项有意的计划，并朝着那个方向持续专注和制定具体步骤，需获得真正的政治批准、财政支持和规划。
巴黎：宣传典范
巴黎市长安妮·伊达尔戈因采纳15分钟城市的办法而成为头条新闻。她所做的一些决定与计划，如将沿塞纳河的乔治·蓬皮杜大道人行道化，曾面临一些反对和争议。然而，在伊达尔戈的引领下，巴黎推出的自行车道和步行空间，相对有效。
法新社报道，2022年10月至2023年10月期间，巴黎的自行车交通通过传感器监测结果翻了一番。此外，在高峰期，自行车的数量已经超过了汽车。
巴黎城市规划局（Apur）的研究也发现，2001年至2018年间，步行增加了50%。公共交通已超过汽车，成为第二大受欢迎的交通方式（步行是第一位），而“机动家庭的比例总体减少：在巴黎减少17%，在巴黎以外的市区减少5%以及整个大都市减少7%。”
许多改变已归因于伊达尔戈的政策，这显示了巴黎城市体验的重大转变。然而，2024年一项研究发现，巴黎的转型尚未完成，发现“城市中心高度可达（尽管在便利设施类型上存在内部差异）”，而“周边地区便利设施相对较少，低收入社区更常见。”即使在15分钟城市的代表作中，仍然需要进行大量工作。
墨尔本的20分钟社区
墨尔本的博克街（Burke Street）是这一城市尝试以稍有不同称谓实施该概念的又一例子。维多利亚州指导了这一转型，通过《墨尔本规划2017-2050》战略进行的这一倡议。
这一计划包括安全、可接入和良好连接的步行者和骑行者社区、当地服务与目的地、高品质公共空间以及更高密度的住房，等等。值得欣慰的是，该计划明确说明了20分钟这一指标究竟意味着什么，指出“20分钟的旅程代表从家到目的地的800米步行往返，或10分钟走到目的地再10分钟返回。”
社区合作的试点项目和实验也进一步咨询了如何最好地进行基础设施改善的扩展。与其他城市相似，墨尔本的干预措施在市中心更为普遍，而外部社区则仍需更多投资。
清晰的前景
15分钟城市理念是一个新名称下的旧概念，然而，它依然带来健康、生活质量的提升、社区联系的加强、当地经济的改善以及排放量的减少。实施15分钟城市过程中存在多个挑战，以及某些情况下的意外负面影响。
无论如何，15分钟城市的益处远远超过潜在的不良后果，尤其是当开发经过整合、沟通良好的过程，惠及社区并满足当地需要时。墨尔本和巴黎等城市已经展现出成功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