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加剧美中关系紧张,冷战阴影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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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在一个意想不到但可能命运攸关的转折中,使美国和中国在朝着新冷战的方向迈出了重要一步。

目前,两国的强硬派都得到了强化,疫情带来的政治压力使得领导人更难以减缓升级的趋势。

在这两个月中,病毒导致数千人死亡并在全球范围内造成经济浩劫,两国的官员们互相指责,以转移公众对危机痛苦及自身失误的关注。

特朗普总统频繁将新型冠状病毒称为“中国病毒”或“武汉病毒”,以指责疫情最初爆发的城市。

政府官员也悄悄推动国际社会谴责中国在这场健康危机中的责任。

他们还借此医疗紧急情况攻击过去四十年中发展起来的美中经济制造及其他经济联系。

与此同时,中国通过国有媒体和政治操纵者猛烈抨击美国“无责任和无能”的政治精英,称其言论与行动“种族主义和仇外”。

北京甚至毫无依据地声称是美国军方导致了疫情的爆发。

与此同时,特朗普对数十亿美元中国商品的关税和北京的报复性关税依然存在,这在许多企业拼命求生的时刻进一步加重了贸易成本。

这些惩罚性关税也影响了急需的防护医疗装备,包括许多制造于中国的口罩、手套和护目镜。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21世纪中国中心的主席苏珊·舍克表示:“美中关系变得如此敌对,以至于双方甚至无法克制自己,相互配合应对疫情。”

舍克和其他中国问题专家并没有放弃对这一关系的希望。

她与其他数十位来自不同政治背景的中国问题专家和前政治家、外交官本月发布了一份联合声明,呼吁重启合作。

他们敦促华盛顿找到“团结一致、共同抗击国内外疫情的决心”。

声明指出:“中国的工厂可以制造对抗病毒所需的防护装备和药品;其医务人员可以分享在治疗该病毒时积累的宝贵临床经验;而其科学家可以和我们的科学家一起开发急需的疫苗。”

然而,双方是否准备从对抗中退却仍然令人存疑。

特朗普和中国领导人习近平都有政治原因继续强硬立场。

随着美国死亡人数的上升以及经济痛苦影响更多美国人,特朗普面临的压力加大。

“在我们应对全球和国内经济衰退的情况下,毫无疑问会滋生民粹主义、民族主义和仇外情绪的声音,”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中国研究主任朱德·布兰歇特说。

“他们会在寻找报复和替罪羊。”

有证据表明,特朗普的反华言论在国会和美国企业中获得了两党的广泛认可,这些企业对与中国的关系逐渐感到不满,关系曾经被视为应该加强和扩展。

临近11月的选举,特朗普原计划用以炫耀的经济增长被抹去,因此他很可能加大对中国的攻击,并将媒体或民主党对他政府的任何批评框架为亲中的立场。

一名特朗普竞选顾问在匿名的前提下表示:“我们仍然赢得这场选举的一种方式是将其变为对中国的公投。”

对中国日益增长的不满情绪受到了一系列因素的推动,包括北京对异议活动的持续打压和在南海的军事扩张。

然而,冠状病毒造成的人道与经济损失为两国间的动态带来了高度紧张的元素。

在中国方面,美国的指责以及关税带来的经济损伤引发了民族主义的激烈反弹。

公众的愤怒与中国共产党对抗疫情的大规模应对措施加强了习近平对权力的掌控,也使他更容易进行对异见的打压。

许多中国人认为特朗普将疫情责任推给他们是不公正且事实错误的。

他们视中国在隔离湖北省和其他热点地区的措施为遏制和战胜病毒的模范。

他们还看到,在中国危机缓解时,该国向其他国家伸出援手。

华盛顿大学的中国问题专家大卫·巴赫曼表示,在中国国内广泛接受一种叙述:即中国能够控制病毒,并“如果不是世界的救世主,至少是在帮助其他国家方面做了更多应有的贡献。”

两国公众情绪之间的对立在疫情带来的经济损失中可能会进一步加剧。

两国经济预计将经历数十年来最剧烈的下滑,数百万人失业,企业遭受重创或彻底破产,政治领导人面临一种独特的危机,在这种危机中,传统的经济刺激等老方法似乎无效。

随着经济痛苦蔓延,分析人士表示,这很可能使得妥协变得更加困难,即使缓和局势对双方都有利。

“我认为没有任何办法让事情从此变好,”布兰歇特说。“愈发威权主义的中国,加上全球经济增长下滑、国内衰退、以及一个民粹主义总统,再加上一年中的选举,意味着对中国的论述将越来越碎片化。”

在未来几个月,预计中国经济将经历40多年来的最慢增速,甚至可能自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首次出现负增长。

如果中国共产党未能兑现与民众通过改善他们的经济福祉换取合规的承诺,这可能会威胁到政治稳定。

然而,数据表明中国的经济可能比许多人预估的要好。工厂已经基本恢复运营,发电量的使用率恢复到去年同期的95%。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中国经济专家尼古拉斯·拉尔迪表示,虽然由于欧洲和美国的经济衰退,贸易无疑将遭受打击,但与2008年金融危机相比,受益于中国的出口在美国经济中的权重已降至一半。

而且,北京并未感到有必要通过大规模信用刺激经济或提供接近美国上月通过的2万亿美元救助措施的资金。

拉尔迪表示:“如果中国认为自己正面临重大衰退,他们本会注入更多的刺激政策。”他补充道:“我认为这可能是决定性的标志。”

对于特朗普而言,与中国的对抗主要集中在贸易上。

他发起了征收轮番关税的贸易战,削弱了多年来一直被认为是两国关系的稳定因素。

在1月份时,双方有了一丝缓和的希望:双方达成了一项大型贸易协议,中国承诺购买数十亿美元的美国农产品及其他商品。

但是,“1月份签署的贸易协议现在已经名存实亡。”巴赫曼说。“如今没有可能达到目标,这将成为美国方面不满的一个来源。”

此外,疫情暴露了美国对中国关键医疗供应品和药品的严重依赖,以及其他许多制造产品。

疫情使得中方主导的供应链受到破坏,许多美国企业开始计划将其运营迁出,并重新安排全球商业关系。

在企业对旧的关系越来越失望的背景下,这些干扰显得尤为重要。

北京持续拒绝阻止其公司抢占美国企业的知识产权和技术,亦然成为渐长的抱怨清单上的一项主要问题。

不论新冠危机的结果如何,这几乎肯定会加速两国经济关系的长期变化。

该疫情“表明了美国和中国不可能紧密相连。”里根政府时期的高级贸易谈判代表克莱德·普雷斯托维茨说。“认为自由贸易和全球化能驯服中国、使其更民主等的想法,现在已经显然不成立。”

德博拉·塞利格索恩,曾在美国国务院担任经济官员,并在中国担任科学与医疗顾问,感叹特朗普政府命令大多数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员工撤离中国的事实。

但即便如此,她说,两国间的工作级别官员之间仍存在足够的善意,使得中国CDC在1月初就就冠状病毒疫情与美国CDC进行了联系。

这些警告严重而详尽,足以致使美国可以更有效和迅速地应对。”

她说。“我们越多地找到合作应对公共卫生危机的方法,未来就越能积极推动前进,并以某种方式恢复全球经济。”

“我们知道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金融危机)中得出,经济在确保所有人均繁荣的前提下,反弹的效果会更好。”

她表示:“我认为现在是降低言辞消极性的时候,认为全球健康危机是一个合作的机会,并创造我们都努力回归商业时的基础。”

《时代》杂志的记者艾利·斯托科尔贡献了这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