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pennlive.com/elections/2024/09/donald-trump-insists-bad-things-happen-in-philadelphia-heres-the-real-history.html
在投票日之前，布鲁斯·马克斯就警觉到了问题。
1993年，马克斯作为宾夕法尼亚州费城州参议院地区的共和党候选人，得到了一名民主党市议会成员的警告，称这场特殊选举中将会出现欺诈，涉及缺席邮寄选票。
马克斯立即派遣一名顾问前往市选举委员会，检查缺席选票申请，结果发现数量异常高，许多申请表上的信息引发了关于其合法性的质疑。
“我们获得的信息表明缺席选票申请中有问题，背后一定有某种阴谋，”马克斯最近在采访中回忆道。
结果，正如他所想的，确实有人在幕后操控。这是他的民主党对手威廉·斯廷森的竞选团队，他们安排了数百名选民投票不合法的缺席选票。
随着这一阴谋的曝光，最终导致法官宣告斯廷森的胜利无效，并任命马克斯为该席位的候选人，改变了州参议院的控制权。
这个事件如今已成恶名昭彰的例子，反映了费城在历史上几次高调的选举丑闻中的地位，而这些事件不断遭受关于欺诈的指控。
早在唐纳德·特朗普将目光聚焦费城，声称“坏事经常发生”，很久以前，竞选及保守派活动人士已将这座城市视为腐败和欺诈的代名词，以至于其选举无法获得信任。
然而，公共官员和外部观察员表示，这种声誉并不公平。他们指出，许多情况下，这种声誉误传了过去事件的事实，掩盖了现代选举运作的现实，并深受种族主义态度的影响，这种态度在这个以黑人为主的城市中尤为明显。
尽管如此，他们预计对该市选举的污蔑循环将持续。
当特朗普于周二在费城国家宪法中心登台，与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卡马拉·哈里斯进行第一次辩论时，宾夕法尼亚州人将再次被提醒特朗普一再贬低费城选举的倾向，正如他在2020年辩论中所做的那样。
“费城和宾夕法尼亚的历史令人担忧的是，足够的真相可以为大谎言的产生提供土壤，”伯特·曼德尔说，他是市长候选人，著有《费城：腐败与共谋》一书，书中解释了该市的腐败历史。
实际上，这种留下的不信任感带来的危险是真实的。
2020年，城市选举官员遭遇死亡威胁，而去年，两名弗吉尼亚男子因在宾夕法尼亚州大会中心持有武器而被判刑，该大会中心当时正在计数2020年11月选举的缺席选票。
尽管改革旨在收紧投票安全，曼德尔表示，费城的选举不当历史“使得一些人得以影响公众，声称‘看，费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特朗普已经在今年再次启动了这一论调。他在6月于天普大学的演讲中说道：“费城是世界上最极其恶劣的地方之一，他们利用COVID来作弊。”
他在8月在北卡罗来纳州的一场集会上继续发表关于在该市的选票箱中填票的虚假说法，并在上周末毫无根据地预测，这种作弊行为可能再次使他在今年陷入困境。
尽管特朗普并没有引用任何特定事件，且没有证据表明欺诈或作弊在2016年或2020年导致他失去费城或整个州方面的关键票数。
对于马克斯来说，费城的选举欺诈是真实存在的——他个人经历过的事情，甚至在他职业生涯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在费城中心城17层的办公室中回忆这段经历，墙上挂着一张费城记者报的头条新闻，正对着他的桌子，见证了他的反欺诈运动的胜利。
“法律斗争胜利，马克斯宣誓就职，”标题如此写道。
不远处，一顶红色的“让美国再次伟大”帽子和一瓶标有“特朗普”大字号字样的香槟静静放在一张小桌上，是他在2020年为特朗普在法庭上辩护的纪念。
民主党人的主导地位加深了共和党的怀疑
对费城选举的攻击构成了特朗普总统竞选的一个持续主题。
在2020年9月的一场总统辩论中，他指责该市阻止观察员在市内提前投票时进行观察。不准确——因为该地点并不是投票站，竞选团队在法律上并没有权利出现在那里——但是这个声明迅速在网上传播，因为他用一个简短的短语说出了这一说法：“费城发生了坏事。”
这一表述触动了共和党人的愤怒，他们早就感觉在这座城市得不到公平对待。
费城是民主党的坚强堡垒——目前70%以上的选民登记为该党。
自1952年伯纳德·塞缪尔卸任以来，费城就没有选出过一位共和党市长。自赫伯特·胡佛在两年前赢得宾夕法尼亚州以来，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也未在该市获胜。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民主党在监督选举的城市委员会办公室中占据大多数控制权。
这种主导地位伴随着对另一方的欺诈指控。
“你是在告诉我工会在伊利诺伊州，费城没有在公墓中投票吗？”2004年，共和党策略师杰克·伯克曼说，他最后因选民恐吓认罪。
当地的一位共和党活动家当年说，共和党将通过监控那些未到场投票的选民由区领导代为投票的情况来“打击费城的选票欺诈”。
尽管当时未提供任何证据，但此类事件在近期也确实发生过。
2022年，前美国众议员迈克尔·“奥兹”·迈耶斯（D，Pa.）承认在2014年至2018年期间贿赂两位投票站监督员，为他的政治咨询公司客户添加虚假选票的阴谋。
检察官没有说明这些行为是否改变了任何选举的结果。在对迈耶斯的起诉中，他们写道，其中一位投票站官员所添加的选票最多为46票。
马克斯还表示，在他1993年的竞选中也存在一些类似的情况。但导致法官推翻他竞选结果的问题主要集中在缺席选票上。
根据法庭文件和《费城询问者》的报道，斯廷森的竞选工作人员挨家挨户鼓励数百名不合资格的选民申请缺席选票。
工作人员告诉潜在选民，他们可以将缺席选票用作“方便的方式”，尽管这种投票形式仅保留给在选举日将不在其投票区、或因疾病无法前往投票地点的选民。
该竞选专门针对黑人和拉丁裔社区，斯廷森的竞选工作人员在法庭的证词中表示。
竞选工作人员还误导了一些选民，然后为他们填写选票。
城市第19区的选民莉迪亚·科隆告诉《费城询问者》，一名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成员承诺如果她投票缺席就会为她清理院子。
但科隆在选举日并没有生病或出城，因此她并不符合申请缺席的资格。
这名全国委员会成员为她填写了选票，科隆告诉《费城询问者》。
“我感觉我被引导了。我只是签了文件而已。”
法官最终裁定，竞选期间发生的此类欺诈足够多，结合现场投票总数确定马克斯才是合理的胜利者。
最后将有超过20人因与该阴谋有关的罪行而被起诉，许多人承认有罪或被定罪，根据《费城询问者》的报道。
斯廷森也被起诉——不过是因不当计算选票而不是欺诈，但最终被无罪释放。
共和党人也曾在费城政治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们曾在1860年至1932年之间主导了费城72年的总统竞选。并且在五十年间几乎控制了所有市府职位，多次被指控涉及多起欺诈行为。
在1925年的市长候选人初选中，针对本杰明·H·伦肖实施了“明显的堕落”，伦肖在超过20,000张选票中没有收到一票，该选票跨越25个投票区，而这一事件根据《费城询问者》报道，之所以发生，是因为由南费城区党首及美国国会代表威廉·瓦尔所主导的共和党机器的腐败控制。
在1925年的初选期间，某投票站的一位区领导承诺将伦肖的投票数记为50票，而不是他实际上获得的数目，并告诉其中一位观察员：“你要么接受这个，要么没有。”
该观察员拒绝了这一提议，而区领导坚决不让步。
伦肖在那个投票地点被记为零票。
政治机器“控制选民的整个投票过程，并在每个环节实践欺诈，”记者林肯·斯特芬斯在1903年于《麦克鲁尔杂志》上撰写的关于费城的文章中如是指出。
斯特芬斯提到，在一个区投票中，252票被计算在一个不到100名合法选民的分区内。
当时，各个投票区的独立选举评估员维护自己的选民名单，斯特芬斯写道，他们会利用那些名单，填上不存在的人的名字、孩子的名字，甚至死去的狗的名字。
费城市选举委员会办公室的图片
如今选举系统中限制了欺诈的方式
自当年党首和明显的投票箱填塞行为以来，许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在1925年和1926年选举中发生的腐败后，哈里斯堡的政治领袖们开始更有力地推动变革。
州长吉福德·平乔特及其继任者约翰·费舍尔推动了一系列改革，例如允许市民请求打开投票箱，并在怀疑存在欺诈时进行重新计票。
1927年，建立了一个委员会来研究该州的选举法并建议变革，虽然其工作停滞了很多年，但逐步开始改变。
最重要的变化之一发生在1937年，州通过了98年来的第一部选举法。这项法案废除了“选举评估人员”维护自己选民名单的做法，并将选民登记过程集中化。这项改革在2002年得到了进一步扩展，联邦《帮助美国投票法》将县名单合并为全州的选民名单。
现如今，选民名单可以以名义费用公开获取。
各政党和其他组织可以并且确实会审查列表，以发现史蒂芬斯在1903年所详细描述的那种虚假登记。
1980年代的改革促成了更准确的投票计数：「对每一次选举进行统计审计，抽取2%或2000张选票（若选票数量较少）」。
该州现在还在此之上增加了一项风险限制审计，旨在检查是否存在可能改变选举结果的欺诈。
现代技术，如电子投票名单和大规模的历史数据集，允许观察者识别可能暗示欺诈的异常趋势。
正是这些变化使得时任的共和党城市委员会成员阿尔·施密特发现了迈耶斯的阴谋。
施密特现为州秘书，他能够利用每个选区投票与签名的比例数据，识别那些地方的差异。
最近，费城实施的电子选民登记册将使这种检查变得更加便捷。
费城的“七十委员会”主席劳伦·克里斯特拉指出，像迈耶斯案这样的事件被起诉是“系统运作良好的证明”。
该委员会是一个专注于改善政府的非营利性、公民社会组织。
其在调查1925年司法选举中所做的工作，对于证明导致伦肖失利的欺诈至关重要。
该委员会至今仍在继续关注费城政府的管理问题，正如他们对治安官办公室的近期批评所示，克里斯特拉表示，该委员会决不会避免在出现问题时对城市委员会办公室提出质疑。
但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们的大部分工作是反击关于城市选举的信息误导。
面对城市历史所带来的困扰，捍卫费城的选举系统并不容易。
克里斯特拉表示，她最近努力说服一些对城市持怀疑态度的家庭成员，他们确实问她，能否毫无愧疚地说费城的选举是自由和公正、安全且可靠的。
“我说‘至此，我深信不疑。’…但是，他们带着对费城腐败的先入为主的看法，几乎没有我能说的可以说服他们。”
在这些情况下，克里斯特拉解释说，她认识那些进行投票的人，并亲眼目睹了所有的步骤。
她此外还指出，选举的规模本身就成为了广泛欺诈的屏障。
全城有超过1700个选区，每个选区配备五名工作人员，其中包括至少一名来自每个党派的工作人员，选区还向所有党派和所有竞选的观察员开放。
“要让多少人参与进这个阴谋？”她问道。“我不相信有人能保守一个秘密超过三个人。”
实际上，1993年斯廷森-马克斯竞选后，一位在斯廷森竞选中的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成员比尔·琼斯成为了墨水人，并在法庭上作证，详细披露了该阴谋的细节。
“他的证词绝对是非常重要的，”马克斯表示。
克里斯特拉表示，此外欺诈根本不是一个有效的战略。
除了可能入狱的风险，她表示，试图譬如，说找出仍在选民名单上的死者，随后带动替身到投票处投票，几乎没有什么投资回报。
“你可以在Facebook上发布虚假信息，可能会影响更多人，”她表示。
将责任归咎于城市服务于政治目的
另一方面，即使没有证据，或者面对矛盾的证据，关于欺诈的主张仍然具有政治吸引力。
费城市长办公室的共和党委员赛斯·布鲁斯坦说，“这些基于现实的主张”不断被重复用作所谓的欺诈证据。
一个屡次被引用的例子来自2012年。
当特朗普在2016年首次竞选总统时，保守派福克斯新闻主持人肖恩·汉尼提通过指向数据说明2012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米特·罗姆尼在该市59个投票区获得零票而加强了他的欺诈主张。
解释很简单，正如《费城询问者》、政治科学家和共和党城市官员所指出的那样：在这些大量黑人和民主党的区里，没有人选择罗姆尼，而选择了巴拉克·奥巴马。
当时的委员施密特亲自前往这些区域，确保没有选民投给罗姆尼而遭到欺诈。
“我们没有找到一个，”他在2016年告诉PBS。
这一事实并没有阻止特朗普及其盟友在四年后重复这一被驳斥的论点。
“费城尤其有着非常奇怪的选票结果，”特朗普2020年竞选顾问、前白宫新闻发言人凯莉·麦克爱尼在2020年大选的翌日对福克斯新闻表示。
“你有……59个投票地点，米特·罗姆尼的得票正好是零，这非常不寻常且确实。”
费城学院的乔弗瑞·卡罗尔教授表示，这座城市——宪法的发源地——在政治上占据了重要的空间，而各项有据可查的实例使得抨击城市作弊“低垂的果实”。
“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工具，不幸的是，”他说。“普通选民认为事件发生得比实际情况要多，所以反击这一叙事是非常困难的。”
种族也是一个因素。
费城市选举委员会民主党主席奥马尔·萨比尔长期以来为城市中有色人种选民争取权益，成立了以19世纪黑人公民权利活动家奥克塔维乌斯·凯托命名的任务小组，凯托在1871年的费城选举日被杀。
萨比尔表示，该市受到如此严格审视，不仅因为其在州选举中的巨大影响力，还因为它是一个以少数族裔为主的城市。
根据最新的美国普查局数据，约60%的费城合格选民是非白人。
“当一个城市的主要选民是非裔美国人、拉丁裔和亚裔时，我们会看到一些人试图制造疑云，尝试混淆人们，以使他们对系统失去信任，”萨比尔说，并提到对亚特兰大和底特律的类似攻击。
一次对特朗普2020年选举诉讼的分析发现，他因有着大量黑人和拉丁裔人口的地区受到影响，包括费城。
在他的言辞中，特朗普屡次将赖于他在2020年失败的城市与黑人社区联系起来，表示在选举日后两天：“底特律和费城称得上是我们国家最腐败的两个地方——这无疑。”
特朗普的竞选团队针对特定的黑人选举工作者提出虚假的欺诈指控。
随着特朗普质疑自己2020年失败的诉讼，马克斯代表他，包括在向美国最高法院的上诉中，他认为宾夕法尼亚州的最高法院已越权，扰乱了州立法机构对缺席选票投票的规则的规范。
马克斯与加利福尼亚律师约翰·东曼（因其在特朗普推翻2020年大选中所扮演的角色而被起诉）共同写道，立法机构对选举欺诈的担忧“有据可依，基于费城的违法历史”。
作为证据，马克斯引用了他1993年的竞选。
他反思着自己1993年的经历与特朗普所使用的欺诈和作弊的语言之间的相似之处，并表示，也许特朗普不该使用“欺诈”一词，而应提到规章不“公平”，因为他担心特朗普不会拥有与他那次具体案件相匹配的基于证据的“欺诈”控诉。
马克斯对该市及其选举仍怀有不信任的态度，不仅因为他的案例，也因为其他不当行为的事件，例如工会领导人约翰·多赫提向市议会成员行贿而被定罪，以及治安官办公室的失能。
“关于费城选举的选民欺诈的担忧以及市政府的腐败显而易见，”他说。
“每两年，州众议员或州参议员或城市委员会成员被定罪都是明证。”
“七十委员会”和城市委员办公室如今正在准备迎接 fraud 没有污名的指控再度浮现。
他们正在进行社区外展宣传活动和广告活动，以便向公众解释该市选举的具体运作方式。
克里斯特拉表示，该委员会将于9月中旬与委员会共同主办一场活动，演示他们的投票机器工作原理，该活动将于巴克斯县举行，而萨比尔表示，委员办公室正在聘请一家战略传播公司来协助消息的传递以及对虚假信息的回应。
布鲁斯坦表示，关于选举不可信的叙述并不仅限于费城，自2020年起，自此开始不断增加。
应对这一情况并不容易。
“尽管我们进行（选举前机器）测试，对于计票过程的透明度可谓尽可能之高，但我们发声的平台终究不会像那些声称选举不可信的人大。”
正如特朗普在6月的天普大学集会上所示，他并没有放弃关于费城的论调。
“他们用很多东西来作弊，”他对支持者说道。“但我们将不允许它再次发生。你们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