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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基努·里维斯可能在中国的演艺生涯已面临窘境,尽管他与中国电影当局的密切合作以及在该国的数十年超巨星地位。
在他本月初对西藏表示支持后,这位”约翰·威克”和”黑客帝国”明星遭遇了中国严格的审查制度,使他在全球最大电影市场的未来事业陷入危险之中。
一月份,有报道称里维斯将参加3月3日的塔希尔之家慈善音乐会,该组织是与被流亡的精神领袖达赖喇嘛关联的纽约非营利机构。
这一消息传出正值他最新电影《黑客帝国:复兴》成为在两个月内首次在中国影院放映的大片,结束了因审查而导致的美国电影无法上映的异常长河。
鉴于北京坚决拒绝任何有关西藏独立的主张,并将这位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视为“危险的分裂主义者”,此消息令中国民族主义者大为愤怒,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大肆挑衅,誓言抵制这部电影。尽管如此,该片仍在影院上映,并且3月3日之后,里维斯似乎没有遭受显著后果。
但现在,尽管比许多人预期的要安静得多,危机已然来临。
上周一,中国主要的流媒体平台删除了大多数里维斯的电影,并在中文中清除了与他名字相关的搜索结果——这个拗口的音译“基努·里维斯”。
“抱歉,未找到与‘基努·里维斯’相关的结果,”iQiyi平台现在如此声明,并补充道:“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结果未显示。”
被删除的电影包括《黑客帝国》三部曲、《速度与激情》、《比尔与泰德的冒险》以及包括《爱情的边界》和《湖边的房子》等浪漫电影。
在腾讯视频平台上,至少有19部里维斯主演的电影被删除,而在其他主要流媒体平台优酷和咪咕视频上,几乎所有电影(除了《玩具总动员4》)都被移除。诸如Bilibili和西瓜视频等网站也进行了删减。
尽管《玩具总动员4》中,里维斯作为会摩托车特技演员的公爵·卡布姆的配音仍保持上线,但其片尾名单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以英语展开,但配音演员的名单则切换为中文,且只列出当地配音演员,避免提及里维斯的名字。
“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奇怪案例。我们往往认为中国的审查机器是一种协调的庞然大物,但我们看到在线与放映市场之间的信号冲突,这表明这些措施可能来自不同的地方,”美国非营利组织“中国数字时代”的研究员Alex Yu说道,后者翻译和存档被审查的内容。
尚不清楚是谁下令删除这些内容,中国的监管机构还是平台主动删除可能麻烦的内容,Yu表示。
但里维斯,这位在1993年《小佛陀》中饰演佛陀释迦牟尼的人,现已成为长期以来在中国因支持西藏而感到不受欢迎的西方名人名单中的一员,这个名单还包括理查德·基尔、赛琳娜·戈麦斯、莱迪·嘎嘎,以及数十年来的布拉德·皮特。
“他们突然决定在这个特定的时刻采取这个措施,究竟是什么原因?这是一个我们这些外人可能永远无法回答的问题,”Yu说。“这个系统是如此不透明,以至于几乎不可能确切指出哪个机构或个人负责。”
没有流媒体平台对《洛杉矶时报》的评论请求作出回应。华纳兄弟和里维斯的代表也未对此作出评论。
目前已进入第35个年头的年度塔希尔之家慈善音乐会,由于COVID-19,今年第二次在线上举办。参与者的吸引力在于两方面,著名作曲家、艺术总监菲利普·格拉斯表示:尊重西藏文化和在卡内基音乐厅表演。
“慈善音乐会使来自不同流派的艺术家能够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聚集并合作,”格拉斯说。“参与者的才能之广泛令人惊讶。”
今年的演出集结了劳里·安德森、帕蒂·史密斯、西合铺、伊吉·波普和特雷·阿纳斯塔西奥等音乐家。他们的音乐和格拉斯的作品仍能在中国播放,格拉斯的作品在全国范围内仍然频繁上演。
一些艺术家每年都会定期回归以支持该慈善活动,包括安德森、史密斯,以及已故的诗人艾伦·金斯堡。今年,由里维斯朗读的诗是金斯堡与其他垮掉的一代杰出作家杰克·凯鲁亚克与尼尔·卡萨迪于20世纪40年代和50年代共同创作的诗《拉我的裙子》。
安德森,自1970年代以来一直是佛教徒,提到美国前卫艺术一直与这种宗教有联系。
“在佛教中,没有人掌控;没有任何形式的等级制度。这是一种非常反权威的世界观,显然吸引着艺术家,我认为也吸引着许多美国人,”她说。
虽然她作为陈式太极的实践者非常希望能访问这一武术的发源地位于中国中部,但她坦言,自己参与像这样的活动使这种访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是她愿意承担的代价。
“恐吓对人们来说是困难的,但我想这取决于你对支持西藏的信念有多强烈,”她说。“我个人对中国对西藏的入侵和占领感到非常震惊,并且对我在中国的前景无兴趣。”
反观那些决定大预算品牌系列的好莱坞明星,像“速度与激情”系列主演约翰·塞纳,去年因称自我管理的台湾为国家而做出检讨向媒体道歉,这与北京的立场相悖。
对里维斯过往作品的禁令为他即将到来的项目在中国的前景蒙上阴影。这包括与中国受欢迎的好莱坞明星道恩·约翰逊联合主演的动画片《DC超级宠物》,以及因疫情延误的续集《约翰·威克:章四》,后者似乎特别针对大陆观众,主打香港动作明星甄子丹,他因表达对中国共产党政权的拥护而广受赞誉。
“我为将来不能在中国电影院看到基努的电影而感到遗憾,”一位因讨论审查而请求使用化名约翰的中国观众预测道。甄子丹在本地采访中曾频繁赞扬里维斯,并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分享《约翰·威克4》剧组的内容,似乎对此合作“感到非常骄傲和开心”。
里维斯愿意冒着损害中国事业的风险令人惊讶,考虑到他与中国电影产业的深厚联系。他2013年的导演处女作《太极侠》是中美官方合拍片,受到强大的国营制片伙伴中国电影集团的广泛推广。同年,里维斯的公司Films与位于上海的Fundamental Films签署了一项共同开发中国相关项目的协议。
自90年代以来,里维斯已经在中国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由于其中华-夏威夷背景,使其额外受到关注。
三十岁以上的观众最熟悉他在《速度与激情》和《黑客帝国》三部曲中的角色,这些电影在国家较少电影院的时期,刺激了电影观看热潮,吸引了满意的满座观众。二十岁以下的年轻观众则更了解他在《约翰·威克》的盗版观看中——这些R级电影在中国从未上映,但仍产生了强大的粉丝群和数以百计的迷因——或来自流行的视频游戏《赛博朋克2077》。
尤其是出生在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女性,对里维斯那种优雅的外表和亲切、踏实的形象情有独钟,她们感受到这样的确切印象使他与其他名人不同,这基于那些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照片和采访:里维斯忧伤地独自坐在公园长椅上吃三明治,与无家可归者交谈或在谈话节目中对存在于来世的话题给予出人意料的真诚回应。
甚至还有2004年香港流行歌手司徒华怡的一首整首歌曲《基努·里维斯的回信》,专门献给追寻他的情感。
“基努先生,您能停下来花18秒读取我的信吗?”这首歌唱道。“如果你同意人们需要梦想,请在邮箱里寄给我您的签名,只要一封!”
他并非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但里维斯在中国拥有相当忠实的追随者,27岁的流行文化播客主持人汉娜·陈如此表示,因讨论西藏相关问题的敏感性,使用了化名。
“基努·里维斯成为众多中国小女孩心中梦想中的人——他是完美男性偶像的化身:并不是非常肌肉发达,但身材高挑修长,符合特定的东亚标准,眼部和面部特征也显得不那么外来。他看起来非常温和。”她说。
她和她的高中同学回忆起,在自习的时间里会观看《速度与激情》,缓解考试压力,但对数以千计的其他学生来说,正是第一部《黑客帝国》的“突破性”释放令她们动心。
电影中描绘的身着皮革的黑客和高科技的场面,感觉与她位于山西省的极其污染的城市格格不入。这也反射出当时互联网文化普遍存在的乐观,然而如今随着北京对网络的日益收紧,这种乐观显得愈发天真。
“在2000年代,每个人都被困在这种关于中国发展的目的论信念中。’黑客帝国’确实感觉像是我父亲所说的:成为一个通往巨大与新鲜事物的门户,代表未来、现代与各种美好的东西。”
《黑客帝国:革命》成为历史上第一部在中国与西方同步上映的外国电影。
尽管原三部曲深受欢迎,但《黑客帝国:复兴》在中国遭遇失败,尽管在面对民族主义的反弹之前,至今仅为1360万美元,且在口碑网站豆瓣上仅获得5.7的评价。
对于里维斯在线禁止讨论的情况,中国的讨论相对低沉——这对于一位如此级别的明星来说并不意外,但由于涉及西藏的话题高度受到监管。急于了解这位演员发生了什么的粉丝们使用文字游戏和表情符号避开审查。
“这个情况尚未引起大量关注,但民族主义在当今社会如此猖獗,如果中国政府在国家媒体上公开此事,大多数中国人肯定会因此仇恨基努,”一位以化名Li自我保护的评论者说。
对于忠诚的支持者来说,里维斯明显愿意在信念和信仰上冒险,仍被视为一种诚信的象征。
“他的价值观与我的不符,但我不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对他的看法不依赖于他参与的活动或持有的意见,”一位因讨论此事而请求使用在线用户名wereyou的观众说。“如果他在言行一致,我将继续认为他值得我的尊重和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