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肯尼亚的 Nduru Beach 村，20名女性组成的合作社‘不卖性换鱼’做出了令人瞩目的决定。 作为渔商的她们拒绝了渔民提出的性交易条件，坚守自己的尊严。 经过多方慈善机构和项目的支持，这些女性最终拥有了自己的渔船，并雇佣男性为她们在维多利亚湖捕鱼。 因为她们的成功，该项目的名称成为一种象征。
然而到了 2025 年，这些女性的生存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最近的洪水几乎摧毁了她们的村庄，严重影响了渔业生存。 此外，她们还面临着新的健康恐惧。
在这 20 名女性中，有 11 人携带 HIV 病毒。 即便生活因洪水而改变，她们仍能依靠美国提供的抗逆转录病毒药物供应，保持健康。然而，随着特朗普政府大幅削减外 aid 的政策，她们开始担忧未来，尽管美国政府承诺药物供应不会中断。
在这些女性当中， Rebbeccah Atieno 的故事尤为引人注目。 作为‘不卖性换鱼’的成员， Atieno 是一位单身母亲，有六个孩子。 她在洪水中失去了自己的家，现在住在邻居那里借来的房子里，但邻居希望她在 8 月之前搬出去。 虽然她的家乡如今更像个孤岛，洪水将她与外界隔绝，但 Atieno 仍会冒险返回那片土地，或雇船支付 1 美元，或跋涉通过深水，去获取她可以出售的渔获。
当她用钝刀刮去一条罗非鱼的鳞片时，她分享了她的担忧。
“直到今年，我都认为我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因洪水造成的流离失所和维持生计，”她说道。 “但现在，我还有了一个额外的担忧：我能否持续获得抑制 HIV 病毒的抗逆转录病毒药物？”
“他们过去通常给我提供为期 6 个月的药物，但现在只减少为一个月，”她提到负责发放药物的诊所，强调每一趟往返一小时的路程，她必须更加频繁地出行，这对她这个单身母亲来说更是一种额外负担。
“我们对未来充满恐惧，”她补充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情况似乎出现了分歧。
特朗普政府曾多次强调，外援削减不会影响到生命攸关的药物供应。 然而，根据公卫生部门的主任 Dr. Fredrick Oluoch 的说法，美国的削减导致了供应链的中断，使得需要药物的人难以获得药物。
情况复杂，曾在 PEPFAR（美国艾滋病防治项目）工作的消息人士表示，许多在肯尼亚及其他地区的 USAID 合同都被暂停，导致日后恢复需要时间。
消息人士还称，很多诊所依赖美国资助的项目来获取药物，而根据政府的统计，约有 41,000 名健康工作者因援助削减而失业。
“药物配送的能力因为诊所关停、成千上万的医疗工作者解雇和供应链中断而受到影响，”该消息人士说道。
政府承诺会继续分发这些重要药物，并已重新雇佣了部分失业的工作人员，呼吁公众不要感到恐慌，然而并未提供患者如何在单次访问中取得较多药物的明确信息。
尽管目前在肯尼亚似乎并不存在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短缺，但不确定性依然巨大。 这就是一些诊所开始囤积药物的原因，消息人士认为这也反映了几年前肯尼亚发生的真实短缺的心理。
这样一来，那些不得不频繁前往诊所的日工者们，所面临的艰难境况被加剧了。
Oluoch 指出：“很多 HIV 患者都感到焦虑、压力与抑郁，因为他们不了解未来的走向。”
在 NPR 收到的询问中，美国国务院的发言人指出， PEPFAR 资助的 HIV 护理和治疗项目以及母婴传播预防服务目前对大多数受益者是有效的。
发言人补充道：“所有其他 PEPFAR 资助的服务也在审核过程中，以评估其项目效率与符合美国外交政策的一致性。 PEPFAR 应该在完成使命后逐步减少援助。 我们正在增强服务交付的效率，并推动 PEPFAR 合作国向自力更生的方向发展。”
作为一名生活了 20 年的 HIV 活动人士， Nelson Mandela TB 和 HIV 信息组织的团队领导人 Erick Okioma 对这些削减表示担忧。 他认为这些减削是政府的一个警醒。他说：“我非常担心因为服务质量会下降。 我可以说，如果不采取行动，我们可能会退步很多年。” 他提到，自 2010 年以来，肯尼亚的新 HIV 感染人数已减少超过 67%，从 101,000 例减少到 2024 年的 16,752 例。
‘不卖性换鱼’女性们深知 HIV 的危害。 去年 10 月，一位名叫 Rose Atieno Abongo 的母亲因 HIV 去世。 她的死亡成为了需要抗 HIV 药物的重要警示。
她的丈夫 Jack 说，当他们卖鱼的收入减少，她们不得不忍受低质量的饮食，Rose 有时在服药后会呕吐，最终停止服用抗逆转录病毒药物。 “她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Jack 说，随后她因呼吸道疾病和肾脏感染去世，最后死于 AIDS。
Jack 也携带 HIV 病毒， “我一直都在从医院获取药物， ”他说，“但我依然担心诊所会不会没药可用了。 我还有一名青少年女儿同样是 HIV 阳性，她时常在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继续获得我们俩的药物。”
“我努力安慰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恐惧与焦虑真实存在，”他说。
42 岁的 Naomy Akoth 同样担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拿到抗逆转录病毒药物。
像大多数‘不卖性换鱼’的姐妹们一样，她在 Nyang’ande 医院取药，每天往返需走 40 分钟的路程，这一切更是因为洪水造成的流离失所。 她担心在失去渔船后，靠经营小饭店的微薄收入来养活七个孩子，未来可能不得不向人为购买 HIV 药物。 尽管现在政府承诺继续分发免费药物，但她依然心存忧虑。
她说：“我们祈祷政府能采取措施以避免危机。”
Akoth 在 2002 年失去丈夫后感染了 HIV，按当地传统，她不得不再婚找人照顾家人，结果嫁给了一名 HIV 阳性的渔夫。 现在她对此决策深感遗憾，但她却认为当时几乎别无选择。 她目前已和丈夫分开。
Nyang’ande 健康设施的医生 Theresa Opiyo 表示，她正在为那些担心未来的患者提供辅导。 她说：“支持的撤回产生了显著的负面影响，造成了不安和许多未解的问题。”她也感到巨大的压力。
此外，药物配送的问题并不是她唯一的忧虑。 Opiyo 还表示，由于援助的削减，公众教育 HIV 传播的项目也已经暂停。 她补充道：“通过这个项目，我们能够阻止在青少年中传播 HIV。 这影响深远，同时也有助于减少母婴传播。”
为了负担生活， Obura 说‘不卖性换鱼’成员之间也一直在相互支持。
她说：“我们还维护了一个桌子银行（table banking），让我们可以储蓄和分享。”
桌子银行是指一种非正式的储蓄协会。 能赚到钱的成员会定期存款。 需要资金的成员可提出贷款请求，期待能在未来逐步偿还。 有时，申请借款是为了支付前往诊所取回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路费。
洪水过后， Obura 用她的积蓄在距 Nduru Beach 约 5 英里外的地方购买了土地，并建造了房子，开始种植蔬菜以增加收入。
其中一名仍有船只的成员 Alice Akinyi Amonde 说，她虽然没有感染 HIV，但还是尽量给予道义和经济上的支持，比如支付交通费用，帮助其他人前往获得所需药物的诊所。
但她也承认，自己的经济前景并不明朗。 她说：“收入普遍低迷，因为捕捞数量在下降。”
尽管面临诸多不确定性，这些女性仍然充满希望。 Obura 表示，她们希望得到某个捐助者的帮助，以开启水稻种植和其他农业项目。
不过，她们的希望有时也显得脆弱。
Rebbeccah Atieno 的话语道出了她们的心声：“我们每天都在经历噩梦。 对于我们成员的希望日渐减弱。 但我们仍然坚持下去，祈求洪水能退去，重要的生命药物能恢复正常供应。”
这篇报道由肯尼亚记者 Viola Kosome 撰写， NPR 编辑 Marc Silver 参与了报道。
图片源于：https://www.npr.org/sections/goats-and-soda/2025/06/01/g-s1-69308/the-women-of-no-sex-for-fish-are-survivors-but-their-survival-is-precario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