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军潜艇力量的提升与美国监视系统的挑战

近年来,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PLAN)在潜艇力量现代化方面取得显著进展。

随着舰艇现代化的步伐加快,海军潜艇建设同样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预计到今年底,中国海军将拥有多达25艘元级潜艇,这些潜艇成为全球最先进的柴油-电动潜艇之一。

同时,其核动力攻击潜艇(SSN)、导弹潜艇(SSGN)和弹道导弹潜艇(SSBN)的数量也在逐步增长,并且经历了重大技术升级,得益于位于葫芦岛的大规模生产设施,这使得未来扩张前景广阔。

PLAN之所以重视潜艇建设,是因为其看到了潜艇在威慑和作战中的巨大价值。

然而,这种价值依赖于潜艇能够隐秘行动的能力,然而中国军事专家承认,这一基本要求并不能得到保证,甚至说得上非常脆弱。

在《军事学术》杂志2023年11月号上,三位PLAN军官撰文指出,中国潜艇在和平时期的行动极易受到美国海军的海底监视系统的威胁,这对其战略和战术效用提出了严重质疑。

文章题为《有效应对强敌三维监视体系对我国海底空间的威胁》。

该文值得关注的原因有两个。

首先,虽然这不是官方评估,比如“白皮书”或“五年计划”中会出现的内容,但却反映了PLAN专家的看法,这些观点是建立在获取机密情报的基础上,并经过了同行评审。

其第一作者张宁高级舰长为海军工程大学武器工程系的教师,其他作者包括来自第3驱逐舰舰队的张同剑指挥官和PLAN海洋气象中心的范赵鹏中尉。

其次,文章发表的《军事学术》是一本内部出版的PLA期刊,使得作者能够以较为坦诚的方式交流他们的专业见解,而这一点在公开可获取的PLA资料中是罕见的。

文章的焦点是美国在最近几年内,在第一岛链及其周围领域构建的综合化、立体的监视体系。

该体系结合了位于陆地、海洋表面及海底、空中和太空中的传感器与平台。

在海洋领域,该体系包含固定和移动的监视设备,包括无人水下航行器(UUV),它们可以携带多种有效载荷。

在海面,体系包括美国海军舰艇,尤其是海洋监视舰。

在空中,体系依赖于装备有反潜传感器的固定翼和旋翼飞机。

在太空中,利用海洋监视卫星、电子侦察卫星以及近地轨道成像侦察卫星。

各个组成部分通过卫星通信和雷神公司的实时潜艇通信系统“深声号”相互连接。

张高级舰长及其合著者认为,美国海底监视体系对中国构成了战略和战术上的威胁。

首先,它对中国的海底空间施加了“战略压力”。

美国卫星能够在港口、海面及浅水区跟踪中国潜艇的活动。

美国海军舰艇与海底监视系统协同作战,能够对中国重要的港口及海峡进行“积极监视”。

美国反潜飞机也在这些区域活动,通常与水面舰艇合作对中国潜艇进行追踪和监视。

同时,海底的潜艇和UUVs也在追踪和监控中国目标,具备对其进行打击的能力。

其次,美国的体系可以“切断”中国潜艇进入重要海域的通道,从而威胁其“航渡安全”;这在训练和执行任务期间尤其关键。

依据作者的说法,在离中国较远的海域,美国部署固定的海底传感器。

同时,美国的海洋监视舰在有利于声波传播的地点活动,能够实现对中国潜艇的长距离探测。

在海底监视体系各个部分协同作战的情境下,张舰长及其合著者指出,“中国潜艇在离港时被发现的概率极高”,而且“在近海活动期间被发现和拦截的概率相当高”,这对中国潜艇部队的作战效能提出了严峻的质疑。

第三,作者称,美国正在“加大力度”实现对海底战场的“单向透明”,这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代价。

美国严重依赖其海洋测量船来跟踪水柱的重要特征(如水流、温度、盐度和深度),从而为反潜作战提供“强有力的数据支持”。

与此同时,美国潜艇还在密切跟踪PLAN的水面作战群,以收集其声学特征的数据,进而“测试”中国的反潜防御能力。

最后,海底监视体系对中国的潜力威慑产生了严重威胁,视频因为中国的SSBN位置难以保持隐蔽,面临突袭的风险显著增加。

然而,张舰长与合著者们强调,尽管美国体系非常有效,但并非没有某些脆弱性。

实际上,这些弱点随着“主动措施”的实施而愈加明显。

作者指出,地理限制使得美国系面临挑战。在第一岛链附近,中国有着显著的优势。

近年来,美国有人操作的平台在离中国海岸近的侦察越发困难。

确实,“生存空间”对于美国的移动与固定无人系统在第一岛链内逐渐缩水。此外,作者描述了中国与美国之间在“封控”台湾与菲律宾之间三条主要海峡(巴士海峡、巴林坦海峡及巴布雅海峡)之间产生的“胶着状态”。

在第一岛链内,中国在部队部署和“战场态势”上占据优势,“在一定程度上,它具备主动权”。

作者声称,美国缺乏足够的力量来实现其在各个时间和地点所假设的“单向透明”。

东海和南海覆盖的广阔区域复杂的海底环境向美军的海上及海底监视力量提出了特别挑战。

同时,由于“战线”过于延长,美国海军显然缺乏覆盖这一切所必需的资产。

空中及太空平台也面临天气与检测范围的限制。

作者进一步指出,美国海底监视体系内各个“节点”的位置是可以被定位并“清除”的。

位于后方的美国基地和船只的自我防务能力较弱;因此,正如作者所述,在“关键时刻难保周全”,可能会在冲突初期受到攻击。

此外,靠近中国水域的海、空和潜水节点的“功能性”也因中方对抗活动的挤压而受到影响。

近年来,美国海军不得不加大对重要海峡和海域的装备与人力投资,作者们形容这一过程为耗资巨大的,甚至是徒劳的努力。

美国海底监视系统虽然先进,但也有其局限性。例如海底电缆和阵列“相对脆弱,易于被切断”。

电子信息设备可能遭到干扰或摧毁。

无人系统在维修、维护以及指挥控制中对外部支持的依赖程度较高,而通讯链路并不一定可靠。

作者强调了“核心系统”,即美国军方的指挥信息网络“面临难以应对各种柔性杀伤或硬杀伤手段”的问题。

作者认为,这正是美国海底监视系统的“致命弱点”。

在总结了美国系统的主要弱点后,张舰长和合著者们随后提出了几种利用这些弱点的建议。

首先,他们认为,海底安全目标的实现不能一蹴而就;这需要长远的规划。

在国家战略层面,中国必须结合防御性措施与反制措施,但应更加强调反制措施。

这意味着应优先发展“攻击与破坏”美国海底监视系统所需的能力。

在他们所称的“战役层面”,中国必须在地区内争取建立“区域作战优势”。

特别是,作者强调需要“充分发动海上民兵和地方渔船”,但并未描述其在此工作的具体角色。

在“战术层面”,中国需要开发新技术,对美国海军海底监视网络的节点进行侦察,同时提升其海底力量的部署和备战。

其次,作者呼吁PLAN开发克服美国系统的技术。

第一优先任务应为与“定位及固定”有关的能力,尤其是“小而安静的目标”,显然是指UUV。

他们呼吁建立“探测阵列与侦察监视网络”,整合声学、磁性、光学及电子传感器。

在他们看来,中国还需要融入人工智能与数据,以支持发现、识别、评估、反制与摧毁美国海底监视系统各个组成部分的努力。

为了成功,中国将需要依靠民间科学家与工程师的支持,实现“军民融合”。

第三,PLAN必须专注于训练与备战。

具体来说,应以“巡查、瘫痪和摧毁”为中心进行训练。

在此之前,必须清楚了解美国海底监视系统。

作者呼吁开展航道测量及“专项侦察任务”,并使用侧扫声纳与高频成像声纳,对各重要海峡、水道、港口及“可疑海域”进行详细检查,以便寻找美国系统中隐秘的节点。

军事与民用专门人员应对美国海洋监视舰频繁活动的水域进行调查,以更好地掌握他们所部署设备的类型、数量与位置。

作者认为,PLAN需要进行专项训练,以便更好地应对美国海底监视系统。

为此,必须加快获取破坏和干扰敌方海上、海底监视节点的装备与装置。

他们认为,中国需要开发可以定位并攻击敌方设备的UUV。

在海洋表面,PLAN部队可以接近美国海洋监视舰并布置拖拽设备或渔网以干扰其作业;在空中,中国可拦截并骚扰海上巡逻与侦察飞机;或“干扰”飞机与其声呐浮标之间的信息流,从而“掩护”中国海底力量的活动。

在太空领域,PLAN应与中国的战略支援部队合作,对美国侦察及通信卫星进行打击或干扰。

在敌后水域,中国能够部署自有潜艇、反潜飞机和海洋监视舰进行“主动、多维的侦察”,从而实现“前沿威慑”。

针对美国海底作战指挥中心及信息中心,中国可以通过“网络切断”实施硬杀伤或通过“黑网络”进行软杀伤。

以上四个具体措施可减少美国海底监视系统功能:隐(yin)、避(bi)、掩(yan)、扰(rao)。

隐是指利用海洋环境因素,比如不良海况、恶劣天气、温跃层和黑潮等,来掩护中国潜艇。

避是指在可能的情况下,避免敌方监视区域及方法。

掩是指使用不明的“支援兵力”来积极“掩护”中国的潜艇行动,或者使用PLAN水面舰艇或商船被动掩护其行动。

扰则意味着使用干扰或欺骗行为,以及不明的“果断措施”来削弱由固定与移动、有人与无人组件执行的侦察活动。

第四,根据情况,“果断出击,精准破网”。

作者指出,在“关键时刻”,中国应利用海底反探测、防卫系统(如反卫星武器)以及削弱电子侦察能力的方法,损害敌方网络,瘫痪敌方节点。

例如,对于美国的固定海底探测阵列、海面与海底浮标、海底声呐、UUV及海底预置武器,PLAN可以使用“深海爆破”、“拖拽破损”以及“声干扰与欺骗”等方法。

在海洋表面,PLAN部队可以接近美国海洋监视舰,布置拖拽设备或渔网来干扰其作业。

在空中,中国能拦截并骚扰海上巡逻及侦察飞机,或“切断”飞机与其声呐浮标之间的信息流,从而“掩护”中国地下力量的活动。

在太空领域,PLAN应与中国的战略支撑力量协作,以打击或干扰美国侦察与通讯卫星。

在敌后水域,中国可以使用自身潜艇、反潜飞机和海洋监视舰进行“主动、多维侦察”,以实现“前沿威慑”。

最后,对于美国的海底作战指挥中心和信息中心,中国可以采取“网络切断”措施来实施硬性打击,并利用“黑网络”进行软性打击。

对中国而言,潜艇力量的提升与美国监视系统的挑战将直接影响未来海军的作战能力。

虽然PLAN已经在潜艇部队的现代化方面进行了大量投资,但如果张舰长及其同事的分析属实,PLAN仍未能有效利用潜艇的主要优势——隐蔽性。

作者认为,中国潜艇在行动及训练区域内遭到美国海底监视系统的强大监视,即使在第一岛链内,其活动也很容易被追踪。这显然削弱了其作战效能。

尽管如此,并没有完全失去希望。

张舰长及其合著者强调,美国海底监视系统存在众多弱点,这在西太平洋复杂的战场环境中愈发明显。

如果美国的多个节点遭到削弱,整个系统可能会失去功能。

此外,依赖无人平台的系统最终需要人类干预支持,这并不总是能够及时提供。

总之,尽管PLAN还未系统性利用这些理论上的弱点,但在这样高风险的环境中,潜艇仍需继续行动。

张舰长及其同事的文章为我们提供了PLAN在海底力量平衡方面的思考,这引发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问题。

他们的观点在多大程度上反映出美国能力的完整现实?他们遗漏了什么?他们的分析是否正确?

答案只由那些真正操作该体系的安静专业人士来知悉,这应为未来美国海军在第一岛链内外的关键决策提供参考。

此外,张舰长及其同事对美国海底监视系统新策略的讨论,也为未来PLAN行为提供了关键线索,特别是在军事危机发生时。

由于PLAN对潜艇部队生存性高度关注,他们在冲突暴发前的使用上可能会采取谨慎态度,以避免在战争初期不必要的损失。

这一点应让美国分析家在评估PLAN运营模式变化的重要性时更加有信心。

尽管如此,张舰长及其同事提供的关于如何应对美国海底监视系统的建议仍缺乏可操作的洞见。

这些仅是建议,当然可能被采纳,也可能会被忽视。

然而,正如此类话题的讨论由严肃的专家进行,这意味着PLAN或许正考虑实施这些建议。

因此,美国海军领导人也必须对此认真对待。

未来,若这些技术或战术在美国军队中被有效运用,不应感到意外。

图片源于:cimse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