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逊,肯塔基州:JD·万斯和他的家乡

图片源于: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ation/2024/07/25/jd-vance-hillbilly-elegy-jackson-kentucky/

杰克逊,肯塔基州——在一个名为潘波尔分支的宁静山谷深处,坐落着一座破旧的红砖房屋,周围是这个美国最贫困县之一的一个衰败小镇,人口仅2000人。

屋顶用破布草草修补,前院堆满废弃物品,院子里满是损坏的汽车和船只。

三十年前,这个家庇护着年轻的JD·万斯,当时他为了逃避在俄亥俄州动荡的生活,来到这里和祖父母度过夏天——这是他上周在接受副总统提名时提到的关键时期。

今天,这座破损的房子坐落在一个社区中,该社区在万斯八年前在他的畅销书《丘比特的哀歌》中描述的衰败以后遭受了更深的衰退,该书被改编成了2020年的一部电影。

万斯对一个功能失调的阿巴拉契亚大家庭的经历构成了这本书的基础,他回忆起几代人的虐待和暴力如何塑造了他和他的亲属。

书中包含他叔叔差点用电锯杀死一个男人的故事,还有他的祖母用汽油浸湿祖父并将其点燃的故事。

这些戏剧性的故事主要涉及万斯的亲属,他们要么已经去世,要么没有回复《华盛顿邮报》的采访请求,但许多与万斯家族关系密切的朋友和邻居表示,他们并不怀疑这些故事在大体上是真实的。

然而,在杰克逊,许多人对万斯在《丘比特的哀歌》中关于该地区贫困和暴力根源的结论持有异议。

在书中,万斯认为个人责任缺失是部分原因,写道:“公共政策可以提供帮助,但没有什么政府能为我们解决这些问题。”

事实上,许多杰克逊的居民表示,政府的帮助是一个疲惫地区的关键生命线。

在市中心的一条街道上,杰克逊市市长劳拉·约翰逊列举了最近需要联邦机构协助的一系列灾难:煤矿急剧衰退、疫情以及接连而来的2021年和2022年的两场历史性洪水。

“可悲的是,我得说,自我就任以来,我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市长表示,她已经担任无党派职务六年。

“所以,治理变得很困难。”

尽管注册的民主党人远远超过共和党人,但根据选举记录,特朗普在2020年的选举中以超过3比1的优势赢得了Breathitt县的投票。

万斯本人似乎也在对杰克逊及美国其他贫困地区的病症口吻上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反映了曾宣扬个人责任的共和党,如今更加注重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民粹主义,在这种信念中,精英们被指责为工人阶级问题的根源。

在周三晚上的共和党全国大会上,万斯将大企业视为破坏他成长社区的罪魁祸首——而不是生活在那里的居民。

“美国的统治阶级写下了支票。 我们这样的社区付出了代价,”39岁的万斯在密尔沃基的现场告诉观众。

万斯的发言人未能回应《华盛顿邮报》对此报道提出的一系列问题。

对于那些仍然生活在杰克逊的人而言,就像万斯的家族在他的祖父母为了寻求更好机会而搬到俄亥俄州之前的几代人一样,他在《丘比特的哀歌》中讲述的故事反映了这一艰难地区生活的真相——但并未提供他政治生涯所利用的缓解方案。

逃离肯塔基州

万斯将《丘比特的哀歌》描述为“我所见过的世界的完全准确的画像”,他写道,虽然他更改了一些人的名字,但并没有复合角色。

在可能的情况下,他记录了他的细节,例如通过信件进行证实——但同时也注意到“我的故事肯定和任何人类记忆一样不完美”。

万斯的家族可追溯到阿巴拉契亚的深处,追溯到传奇的哈特菲尔德家族与麦考伊家族之间的斗争。

一位祖先是一位强有力的民主党人和县检察官,另一位则负责本地监狱,但大多数人都很贫穷。

在1940年代,情况糟糕到万斯的祖父母——邦妮和詹姆斯(他称之为Mamaw和Papaw)——为了更好的机会离开杰克逊,搬到了离这里200英里远的俄亥俄州米德尔敦。

他的祖母在14岁时怀孕,祖父17岁,万斯在书中写道。

他们的孩子在出生几天后死于夭折。

但米德尔敦的生活也可能像杰克逊一样暴力。

万斯写道,Mamaw曾警告Papaw:“如果你喝醉酒回来,我会杀了你。” 当Papaw确实这样做并倒在沙发上睡着时,Mamaw“冷静地从车库里取出了一个汽油罐,倒在她丈夫身上,点了一根火柴,扔到他身上,”万斯写道。

Papaw“瞬间被点燃”,被一名女儿扑灭。

(这一事件发生在50多年前,未能在现有的法庭文件中找到记录)。

万斯的母亲贝弗利在米德尔敦长大,并于1984年生下万斯。

万斯对他母亲的失误尤其苛刻,特别是对她的海洛因使用,她与五名经常缺席的丈夫结婚。

(他的母亲已经清 sobri 了十年,最近在共和党全国大会上与万斯同台出现过)。

在他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万斯的母亲在开车时愤怒至极,“她停下车来打我”。

万斯逃到附近的一户人家,他说他告诉那位居民:“我妈妈想杀我。”

他母亲被逮捕,因家庭暴力被控以轻罪,万斯在书中写道。

但当案子进入法庭,万斯却撒谎说了一切,试图让母亲免于入狱,称什么都没有发生,案件最终被驳回。

《华盛顿邮报》未能找到该案件的记录。

与母亲的冲突促使万斯搬去和Mamaw住在一起,她住在米德尔敦附近的一所房子里。

万斯在早期的童年里,每年夏天都与Mamaw一起旅行到杰克逊,这是他一直持续到12岁时的朝圣。

万斯虽然在俄亥俄州的住址,但他认为“我的家”是“在山谷里的祖传宅子,位于肯塔基州杰克逊”。

“可怕事件大多数发生在米德尔敦,”与万斯家族长期认识的迈克尔·罗斯在罗斯家族在杰克逊的百货商店采访时表示。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地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因为这里是他逃离他们的地方。”

万斯的曾祖母昔日居住在潘波尔分支的这座简陋砖房里,宽大的有门窗的前廊是他常常向附近小溪跑去的地方。

在这里,他听到了关于他家族残酷过去的故事。

在书中,万斯讲述了他的叔叔彼得的故事,彼得与一个昵称为“大红”的人发生争执,后者骂他是“混蛋”。

彼得“将那个男人从他的卡车中拖出来,打他至失去知觉,随后用电锯在他的身体上下锯。”

“大红差点失血而死”,但没有提出控诉,万斯在书中写道。

彼得被人们认出为万斯的叔叔布莱恩·布兰顿(Blaine Blanton, Jr.),他在2007年去世。

大红的身份仍不明确。

这一故事过于耸人听闻,以至于鼓励布雷西特县的图书馆主任斯蒂芬·博林(Stephen Bowling)研究法庭记录和报纸档案以寻找证据。

他未能找到任何证据。

“这并不意味着这没有发生,因为很多家族成员表示它确实发生过,”博林在杰克逊的办公室采访时说道。

“在这里并不容易理解,对于那些不来自这里的人来说。 在这里,存在一种山民的骑士精神,假如你今天袭击我,我不会通过法律来报复,但机会会在未来出现。”

因此,这种未报告的事件有很多。

的确,博林说万斯在写作时对他的家族表现出“相当慷慨”,并且可能会讲述更糟糕的事件——这一观点在这里也为人所共知。

杰克逊居民马克·维尔曼(Mark Wireman)是万斯家族的长期朋友,他表示,根据自己的了解,这本书是“温和的”。

“免疫于努力工作”

作为耶鲁大学法学生,万斯组织了一个阅读小组,研究为什么许多白人工人阶级,和他的祖父母不同,无法离开阿巴拉契亚。

在2013年的一封邮件中,他写道,应该了解“为什么这些趋势似乎对白人工人阶级影响如此之大”,根据《邮报》审查的邮件。

三年后,这些相同的思考编织进了《丘比特的哀歌》的内容中,该书以万斯家庭的动荡故事为基础,推导出困扰白人工人阶级的更广泛的结论。

在书中,万斯对于那些无法逃离贫困循环的人表现出了深切的同情,但也认为,许多社区的持续问题是自我造成的。

他讲述了一个他称之为“鲍勃”的人的故事,他在夏天在一个瓷砖工厂工作时遇见了这个19岁的年轻人,他的女友怀孕了,失业、迟到——然后怪责经理解雇他。

没有办法验证这个故事,万斯认为这表明“太多年轻人对努力工作免疫”。

在这本书畅销数十万本后,它在保守派中引起了强烈共鸣——尤其是在唐纳德·特朗普凭借白人工人阶级的支持登上白宫之际。

万斯被称为特朗普的解读者,尽管当时他对此持高度批评的态度。

但在他故乡的杰克逊,熟悉万斯家庭的一些居民表示,他在书中的经历并未反映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认为他的某些结论加剧了不公正的刻板印象。

虽然这本书可能准确描绘了万斯的家庭,“这并不意味着这是我家庭或阿巴拉契亚每一个家庭的画像,”博林说,他还是该地区的一位主要历史学家。

“2016年,迅速让评论者推断出‘这就是阿巴拉契亚的经验。这就是在山区长大的人都会遭遇的事情。’ 这并不是事实。”

西肯塔基大学历史教授安东尼·哈金斯(Anthony Harkins)表示,万斯通过依赖轶事和不被认可的经济理论对那些试图在该地区创造机会的人造成了误导。

“他将自己当作整个13个州区域的代言人,而他自己的故事”是对社会的更广泛反映,我认为这很有问题,”哈金斯说。

“他加强了贫困的刻板印象,并将其框架化为个人选择,而不是更大社会经济力量的结果。”

万斯还因从未成为全职肯塔基居民而受到一些反感——这种观点在2016年《列克星敦先驱报》的一篇社论中得到了体现,标题为“批评者认为,这位作者与他所批评的文化相距太远。”

但很少有杰克逊市居民对万斯身为公众人物的身份感到反感,随着他晋升为美国参议员,现在成为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他也宣称了“山民”的身份。

罗斯认为,主要的批评来自于那些对书名反应过激的当地人,而没有完全阅读书本。

“我们这里的人可以称自己为‘山民’。 但如果其他人称我们为山民,那就要开战了。 他们看到一本名为《丘比特的哀歌》的书,认为这是北方人攻击我们,”罗斯表示,注意到万斯与该地区有深厚的根基。

随着万斯有可能晋升到更高的公职,杰克逊的许多人再次想知道他的崛起可能对仍然非常贫穷的地区意味着什么。

煤矿经济的脊梁仍然明显于被侵蚀的山坡,早已衰落。

随后,整个地区陷入致命的成瘾、过量死亡和死亡的流行病。

布雷思特县长期以来被列为美国十个贫穷县之一,最近的一项失业率为8.4%,相比之下,国家的失业率为4.1%。

近几年来,数百居民相继离开该县,主要是寻找工作,正如万斯的祖父母在80年前所做的那样。

约翰逊市长表示,她从万斯那里听到的信息是,“他来自不好的环境,他已成功,显然是靠自己,而没有政府的支持。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做到更多呢?”

但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种飞跃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经济和自然灾害不断袭扰该地区时。

“我们可以抱怨谁最贫穷,谁光着脚走过最远,”她表示。

“我明白这个信息,但我也明白你必须有一些基本的支持。”

尽管她强调希望并积极的一面,但市长表示她想知道像杰克逊这样的地方在万斯成为国家候选人后会得到他多少关注。

“考虑到他的议程,你认为这在他的计划上吗?”她问道,补充道:“我当然希望如此。”

博林图书馆主任表示,尽管该地区在联邦项目中变得“依赖援助”,但真正需要政府成为一个“监管、平复和鼓励的实体”。

随着万斯从特朗普的批评者转变为全力支持特朗普的副总统候选人,他接受特朗普的保护主义和民粹主义经济观点。

在上周接受副总统提名时,他抨击拜登总统支持的贸易协议,这些协议“摧毁了即便是良好的美国中产阶级制造业工作”。

他的演讲未提及曾经在《丘比特的哀歌》中出现的关于“鲍勃”的个体失误。

‘他的血’

距离万斯家族在杰克逊的祖传宅邸已有数英里,沿着盘旋的山路,经过一些山地农舍,他的家族墓地几乎藏身于森林中,万斯曾表示他希望安葬在这里,与他的Mamaw和Papaw在一起。

他们的墓碑上铭刻着“Vance”这个名字以及“日落彼岸”——这是一首关于来世的老乡村歌曲的标题。

在万斯接受提名讲话的下午,家族朋友和市长的兄弟维尔曼到访了这个隐秘的地方,他表示这证明了那些说万斯不真正属于这个地方的人的看法是错误的。

“那些说他不来自这里,他不是我们的人,”维尔曼摇了摇头说。

“但我们站在这里。 就在这里是他的家人。 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