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4/oct/16/china-us-trade-harris-trump
解读精英政治的隐秘运作,是西方中国观察者十分熟悉的工作。
然而,随着美国大选的临近,中国的分析人士却在努力弄清如何区分哈里斯与特朗普在对待美国最大的地缘政治竞争对手——中国——时的立场。
评论员们称之为“情绪选举”。对于北京而言,尽管哈里斯的竞选活动中有欢呼与呐喊,她的情绪与特朗普的实际上十分相似。
“哈里斯将延续拜登的对华政策,”北京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义伟指出。拜登的政策又是什么?王认为他是一个“没有特朗普的特朗普”。
哈里斯并没有消除外界的看法,即如果她在11月的选举中成功,她的对华立场将与拜登基本相同。在8月22日的民主党全国大会上,她的主旨演讲中提到中国仅一次;她承诺确保“美国,而不是中国,赢得21世纪的竞争”。
哈里斯在外政方面缺乏可供评判的记录。但在8月16日的一次经济政策演讲中,她强调了“建设我们的中产阶级”的目标,拜登曾用这一愿景来为对中国高关税辩护,延续特朗普的贸易战。
北京根本不认为民主党或共和党控制的白宫会有太大的区别。实际上,对中国的强硬立场已经成为美国政治中为数不多的两党共同议题之一。
在《外交事务》杂志近期的一篇文章中,知名外交政策评论人士王季思、胡冉和赵健伟写道:“中国战略家对于未来十年美国对华政策可能转变并没有幻想……他们认为,无论谁在2024年11月当选,华盛顿将继续优先考虑战略竞争,甚至对中国的遏制。”这些作者预测,尽管哈里斯的政策制定可能比特朗普更“有序和可预测”,但两者的策略将是“一致的”。
位于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中国专家朱德·布兰切特也表示,无论谁入主白宫,美中关系都将持续紧张。“美中关系正在朝着负面趋势发展,无论明年1月谁入主白宫,但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可能带来显著更多的经济摩擦,因为几乎可以肯定会重新掀起贸易战。”布兰切特说。
即便在美中合作曾经更具成果的领域,如气候政策方面,相关的合作也面临着岌岌可危的局面。在最近的一次简报中,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气候部门副主任凯特·洛根指出,中国“似乎更加强调地方合作”:即省或州层面的对话,而非华盛顿与北京之间的谈判。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担心如果特朗普再次当选,国家层面的气候外交可能会面临风险。
哈里斯提名明尼苏达州州长蒂姆·沃兹也为中国观察人士带来了一个变数。在1989年和1990年期间,他曾在中国教授,并在随后的岁月中频繁前往中国。沃兹是自老布什以来,总统竞选中对中国经验最丰富的人选。但除了沃兹对中国人权的持续支持外,目前尚不清楚如果哈里斯在11月当选,他将如何或能够影响白宫的对华政策。
更为重要的是哈里斯将组建的国家安全团队。她目前的国家安全顾问菲利普·戈登是可能的选任人选。2019年,戈登签署了一封公开信,警告不应将中国视为美国的“敌人”。一些分析人士推测,戈登近期在白宫的经历可能使他走向更强硬的方向。但在近期与纽约外关系协会的对话中,戈登没有把中国称为敌人或威胁。相反,他反复提到了来自中国的“挑战”——这一挑战应该让美国担忧,但可以被管理。
台湾是中国自己大 agenda的重要议题。台湾在1月份选出了赖清德作为总统,他在北京被视作敌视者。赖来自支持主权的民进党。对北京来说,一个红线是华盛顿对“分裂势力”的支持,而他们将赖视为这些势力的代理人。
北京将坚持其对“一中”原则的主张——即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领土——置于其国际外交的中心。在11月习近平与拜登的会晤中,中国官方的评价中称台湾问题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和敏感的问题”。
中国某些外交政策界人士欢迎特朗普再次当选,他们认为特朗普是一个以商业为导向的参与者,不太可能为台湾主权事业提供美国资源或道义支持。王教授表示,特朗普对国际联盟体系的尊重程度不如拜登,这有利于中国。“他的盟友们并不十分信任他……台湾对此也更感到担忧。”王说。
但特朗普也是不可预测的。布兰切特指出,“如果特朗普重新当选,他会被一些对中国持强硬立场和相当可能支持台湾的顾问所包围。这不会决定他的决定,但会影响他的决策。”
在他总统任期初期,特朗普在台湾的确相当受欢迎,因为他对中国采取了强硬立场。但当地对他的看法逐渐冷却,特别是在他最近提到台湾应该付费来保护其安全的言论后,当地媒体将其与黑帮保护费进行类比。
那些同样的媒体聚焦于沃兹,关注他在中国和台湾都度过的时光,以及他对西藏和香港的支持。一些人将他形容为“友好的邻里叔叔”。
根据布鲁金斯学会的最新民意调查,55%的台湾人认为无论谁在白宫就任,美国都会支持台湾的防卫。
在分析人士和外交官中,有一种初步的共识,有人表示,尽管特朗普的言辞会截然不同,但实际政策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显然,个人人物差异巨大,但美国的国家利益不会变化,”新加坡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的高级研究员德鲁·汤普森说。
“无论哪届政府上任,都将认识到台湾在美国与严峻邻国之间作为民主伙伴的重要性,它是主要的安全合作伙伴、主要的贸易伙伴,以及信息和通信技术(ICT)领域的重要供应商。”
尽管台北正在为各种可能性做准备,但实际上,美国对台湾的支持已经深深植根于《台湾关系法》等法律中——并且故意难以被某一届政府轻易改变。
但是,特朗普的议程中恐怕不会高优先级考虑改善两岸关系,他也不太可能为台湾的事务投入政治资本。 “我认为,如果特朗普要为与习近平接触而付出政治资本,他更大可能关注的是美国经济,而不是促成两岸和平。”汤普森说。
专家表示,特朗普在南海紧张局势下也可能提出类似的美国优先论述:美国与菲律宾之间存在相互防卫条约,并且美国正式承认菲律宾对与中国存在争议的水域和岛屿的主张(与2016年国际法庭的裁决相符)。但尽管对特朗普对国际联盟关系的多变态度存在忧虑,前特朗普政府在这一争端中的立场在很大程度上与拜登政府一致,且大约60%的全球海上贸易经过这一争议水域,使得该地区的稳定对美国经济至关重要。
对于台湾的普通民众而言,这场选举似乎是一场能塑造他们未来的事件,尽管他们对此并没有发言权。住在台湾东海岸花莲市的71岁店主张志宇说特朗普是个“疯狂和不负责任”的人。
但她总结道:“担心战争没有用……我们只是普通人。如果一个外国要拯救台湾,那像我们这样的人不会是第一批被拯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