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公民权与宪法:王金岳案的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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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为止,法律专家表示,此案仍然是任何试图破坏出生公民权的特朗普行政命令的最强护卫。

出生公民权和宪法

为了在美国出生的所有孩子提供出生公民权的权利被确立在宪法第十四修正案中。
这并不是拜登政府的政策,如特朗普所称。

加州法学院旧金山分校教授、种族、移民、公民身份与平等中心的主任明·H·陈表示:“宪法是我们的基础文献。
所有三个政府部门都必须遵循宪法。”
更重要的是,她说:“总统在发布行政命令时不能超出宪法的范围。”

第十四修正案于1868年颁布,第一条款规定:“在美国出生或归化的人,且服从于其辖区,均为美国公民。”
这个修正案——确立了诸如出生公民权、正当法律程序和法律平等保护等权利——是国会对南方各州在内战后通过的法律的回应,这些法律严重限制了曾经被奴役的黑人美国人及其后代的权利。

当时,大多数国家是根据血统来确定公民身份的,陈表示:“美国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努力定义自己的国家身份。
他们希望它基于一种与我们在欧洲及世界其他地方所看到的、基于父母身份的公民身份的观念相似?”

另一种选择是根据出生地来确定公民身份——这是一个更加平等的想法,陈指出。
“当你看看第十四修正案,我认为它传达了美国确实努力实施平等的承诺。”

唐人街如何为王金岳动员

在1870年代,旧金山正从淘金热的繁荣小镇转变为一个成熟的美国大都市——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来自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移民工人的劳动。
这些移民中的两个是来自中国的韦李和她的丈夫王思平,他们在位于旧金山唐人街的店铺上方的家中生下了儿子王金岳。

成年后,王金岳在加利福尼亚与他家乡之间往返。
在一次前往中国的旅行中,他遇到了并娶了妻子,后者留在家乡与他们的孩子们一起,王金岳则返回加利福尼亚,成为一名厨师。

但是,在1896年,他从中国归来时,在旧金山的海关被拘留,海关官员阻止他再次进入美国,声称他不是美国公民,而是中国国籍——当时这一群体因1882年的《排华法》而受到严厉的移民限制。
官员告诉王金岳,他的公民身份并不取决于他出生地,而是取决于他父母的国籍。

王金岳的处境非常复杂,历史学家大卫·雷表示:“他是个厨师,刚20多岁,没有钱——他真的算不了什么。”

帮助王金岳的是成立于175年前的华人公所(CCBA),也称为华人六个公司,这是一个在唐人街成立的组织,汇集了许多中国家庭和企业的资源,用以购地、开发物业,甚至资助医院。

“他们就像是华人社区的众筹平台,每当有诉讼时,他们会筹集资金为社区雇佣最好的律师,”他说,使得华人公所能够“对抗种族主义法律。”

自1880年代以来,美国各地的华人移民社区共提起超过10,000起诉讼,以挑战反华法律。

“在《排华法》之后,华人并不是沉默的受害者——他们进行了反击,”雷说。

王金岳案上诉至最高法院

由于无法踏上美国的土地,王金岳生活在旧金山湾的船只上。
与此同时,在唐人街,华人公所雇佣了一组律师来代表王金岳,他们主张他是美国公民,因为他是在美国出生的,而不是基于他父母的国籍。

当《美国诉王金岳案》进入最高法院时,这代表了一个“关键时刻,在这个时刻,最高法院首次审理了如何解释第十四修正案的公民身份条款的问题,”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法律教授莱蒂·沃尔普说。

“而不仅仅是对于那些以非法方式被引入的非洲裔人士的父母或在美国出生的黑人的问题,”她说。

沃尔普表示,当第十四修正案颁布时,公民身份条款有三个例外:
如果在您出生时,您的父母是作为不受美国辖区约束的高官外交人员在美国;
如果您出生时,您的父母是以侵略军的身份在美国;
出生在“当时被视为准主权的原住民部落辖区”的儿童——这一例外后来在1924年通过《印第安人公民法》被消除,该法授予所有美国出生的土著人民公民身份。

在其法律论点中,美国政府坚持认为,在王金岳出生时,他的父母——尽管他们是商人,不是外交官——依然受中国皇帝的辖制,而不受美国政府的辖制。
然而,经过两年的法律斗争,最高法院在1898年裁定支持王金岳,确认他作为美国公民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所有权利。

“这一修正案,按照明确的词语和明显的意图,包括了在美国领土上出生的所有其他人之子,无论种族或肤色,居住在美国,”大法官霍勒斯·格雷在多数意见中写道。
他指出,如果将公民身份拒绝给其他国家公民的子女,反过来将会“使数千名具有英国、苏格兰、爱尔兰、德国或其他欧洲血统的人失去公民身份,而这些人一直被视为和对待为美国公民。”

王金岳与2024年大选

那么,1898年的最高法院裁决如何影响特朗普当选总统后在2025年能做什么?

正如他所承诺的,特朗普可以签署一项行政命令,声明未来的无证移民子女在出生时不会再获得美国公民身份。
但是,它将“面临立即的诉讼,”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沃尔普表示。

“我们有一个基于先例的法律系统,这意味着有来自过去的一系列案例共同建立了对如何解释法律的特定看法,”她说。

《美国诉王金岳案》建立了对第十四修正案的法律解释,最高法院从未对此提出质疑——而且此后关于公民身份的重大案件中的其他裁决也依赖于王金岳案。

然而,一些法律学者现在质疑《美国诉王金岳案》是否保护无证移民的子女。
在本月初接受《理由》杂志采访时,联邦法官詹姆斯·C·霍(他曾为出生公民权辩护数十年)表示,州有权将无证移民视为“入侵”。
“出生公民权显然不适用于战争或入侵的情况,”霍说,他可能是特朗普提名的最高法院候选人。“在我的知识中,没有人曾经争辩说入侵外侨的子女有资格获得出生公民权。”

然而,沃尔普对此观点并不认同。

“我对法院是否会同意将移民表征为‘侵略军’持怀疑态度,”她告诉KQED。

“在美国境内的任何非外交移民‘服从于美国的辖区,如果他们犯罪,便没有豁免于起诉的权利’,”沃尔普说。“认为敌军不受美国司法管辖,因此他们的孩子不享有出生公民权的观点来自于旧英法,该法认为在敌对领土出生的人不被视为英格兰国民,因为英格兰的主权在该领土无法运作。”

但是,如果不通过行政命令,特朗普及其盟友是否仍有可能通过最高法院决定削弱出生公民权——就像他们在2022年取得的胜利那样,当时法院推翻了《 罗诉韦德案》,裁定全国范围内的堕胎权利不是“深植于本国历史或传统”之中?
这在沃尔普看来不太可能。
“就王金岳案而言(与《 罗诉韦德案》不同),没有对先例的逐步削弱,”她表示。“如果法院想要回顾历史,显然修宪者的原意是保障移民子女的出生公民权。”

要永久改变出生公民权,特朗普需要更改宪法的实际文本,加州法学院旧金山分校的陈表示。
“为了否定一项宪法修正案以及一项巩固了出生公民权广泛解读的最高法院案件,你需要另一次宪法修正案,”她说。
而任何修正案都需要三分之二的国会参众两院投票通过,并且经过四分之三的州政府批准——这需要至少37个州赞成修改。

根据2024年选举的结果,共和党将在27个州立法机构中完全控制,但仍远低于他们所需的数量。
对于他们而言,民主党明确表示不愿意限制出生公民权。

‘美国不同角落中的许多不同声音’

在最高法院赢得案子后,王金岳继续在中国与旧金山之间工作与旅行。
他的后代现今遍布加利福尼亚。

与此同时,华人公所——今年早些时候庆祝其175岁生日——继续支持其他华裔家庭在19世纪和20世纪面对各级政府的歧视政策时采取行动,与其他组织并肩作战。

“华人社区以一种有意识的、团结的策略来应对这些法律斗争,为所有美国人赢得了许多权利,”来自中国历史学会的雷指出,他提到1974年的劳诉尼科尔斯案,该案是由旧金山统一学区的华裔学生提起,他们不讲英语,这帮助确立了全国范围内的双语教育。

对陈而言,王金岳案——这一案件以最初旨在保护曾被奴役的黑人后代的宪法修正案为基础——象征着美国各种社区为不同群体争取平等权利的法律斗争如何得到推进。
“许多现代辩论主要围绕DACA受益者、梦想者以及从墨西哥和其他拉美地区来到美国的人,”她说。“我认为你可以真的看到这个问题涉及到美国的许多不同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