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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聪,29岁,2月份在手机上滑动时,注意到了一个无可否认的广告:一个临时的静修,新的开始,心理调整,治愈的灵魂。
这位来自北京的科技工作者刚刚结束了春节假期,回到家中,心中已经开始憧憬下一个假期。在网上寻找逃避现实的过程中,他偶然发现了一种新型商业模式,专门针对像他一样的年轻职工。
这个社交媒体帖子称其为“年轻人养老院”,年轻人在这里可以主要关注他们的心理健康和幸福生活,远离繁忙的都市生活。
在这样一种慢节奏的避风港中,年轻的中国人正在努力应对日益严重的失业、经济失望和对职业与工作场所态度的转变。
“我觉得这将是一个消除一些压力的好方法,”苏聪说。
年轻人在寻求更平衡、更少压力的生活时,正反映出美国和其他国家的趋势,年轻一代正在反抗以往的工作压力,并要求更多的灵活性和个人时间。
经过了一番研究,苏聪找到了一处距离家几小时车程的静修所。他请求远程工作的许可,将自己在三居室租房的房间转租,便前往北京西边的田野和山区的新家,即观野青年养护村。
当他到达观野时,他表示那里的宁静就像人间天堂。北京的工作节奏毫不留情,从日常一个小时的通勤到长时间的办公室加班,即使是在午餐休息期间,他和同事们也常常讨论工作。
现在,除了早晨与北京办公室的检查外,苏聪可以自由设定自己的日程。他经常在下午小憩一下或在村庄里闲逛。
这个设施为居民组织各种活动,如绘画、骑马和沿着附近的河流和山脉徒步旅行。苏聪如果有时间就会参加,但他更喜欢晚餐后的社交活动。
“这就像一个乌托邦,”苏聪说,他每月为房间和膳食支付约420美元,这比他在北京的月租便宜。“我能够完全与工作模式断开。”
近年来,在中国,停滞的经济和激烈的就业市场使现代工作倦怠的讨论方式发生了变化。
中国工人们经常提到“内卷”这个词,用来描述为微薄的收益而更加努力的工作。而“躺平”则成为了选择退出竞争的流行语,类似于美国的“安静辞职”。“摆烂”这个词也传播开来,反映出一种更加悲观的放弃态度。
“竞争真的很激烈,”香港理工大学社会学副教授珍妮·陈说,她补充道,学生们的经济焦虑不断加剧。“即使拥有正式的学历资质,求职者之间的实际差异现在也微乎其微。”
一些年轻的中国毕业生谈到“脱下学士服”接受任何能找到的工作,尽管他们拥有学位。一些人甚至称自己为“全职儿童”,与父母共住。
新一波面向年轻人的静修所应运而生。
根据社交媒体趋势收集网站Xinhong的数据,自2023年初在小红书(类似于Instagram的中国应用)创立以来,“年轻人养老院”的标签已被观看超过800万次。
今年七月,随着一段关于中国首个静修所的视频的病毒式传播,在线关注度飙升,这个静修所不接受超过45岁的居民。
“我们的这一代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中国南方云南省的一家“年轻人养老院”的创始人卢白克说。“年轻人不应仅仅挣扎,也需要休息。”
观野的团队成立于2018年,当时一群朋友和前室友开始购买老房子,并将其改造成客栈。
在6月份,他们开设了四个宿舍,可以容纳多达300名居民,同时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宣传为“年轻人养老院”。
“这最初是一个随意的想法,”共同创始人王国露说,“当我们认真考虑时,意识到‘养老’这个词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吸引年轻人。”
她说,居民是混合的,包括像苏聪这样的远程工作者、短期游客及周末客人。
他们没有雇佣员工,而是招募志愿者,志愿者通过帮助日常事务来换取免费的食宿。该静修所提供五十多种免费和付费活动,包括放羊、刺绣和与当地老年村民的互动角色扮演游戏。
“并不是说年轻人今天只想闲着或提早退休。他们正在寻求一种真正放松的状态,因为他们的日常生活通常压力很大”,她说。
香港理工大学的珍妮·陈教授表示,鉴于国家的经济低迷,有抱负的年轻工作者无法永远放松。“看起来总比窝在家里感到失落强,”陈说。 “但从长远来看,我相信他们同样希望能维持自己作为能为社会作出贡献的生产性成员,并且能够赚取收入。”
28岁的董雪表示,她在观野的时光让她能够理清职业发展的下一步,而不是“躺平”。
董雪在北京作为室内设计师工作了五年,感觉在公司的职业生涯已到达了瓶颈。她去年年底辞职,开始做自由职业者,渴望一个安静的避风港。
她注册成为观野的志愿者,每天花两个小时做清理桌子、整理公共区域和整理床铺的杂务。
她在这里度过的两个月让她身心都得到了恢复。一个教导站立冥想的教练帮助她调整了因长时间坐在桌前而出现的脊柱问题,而一场塔罗牌占卜让她坚信她不应该放弃当前的事业。
她在八月底回到北京寻找全职工作。她表示,她想念一些大城市的便利设施,例如容易获得的炸鸡和奶茶,但仍可能短期内去村庄度假。
“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后,给了我重新开始的动力,”董雪说,“但如果待得太久,我可能会沉浸在这种生活方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