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对中国的看法降至历史低点;公众在遏制与合作之间分裂

图片源于:https://globalaffairs.org/research/public-opinion-survey/do-republicans-and-democrats-want-cold-war-china

根据2020年芝加哥委员会调查,首次有超过一半的美国人将中国作为世界强国的发展视为对美国的重大威胁。

与此同时,美国人对中国的感情降至芝加哥委员会调查历史最低点,自1978年以来一直进行的调查显示,这一情绪变化相当显著。

目前,美国人对应该与中国进行合作和接触还是积极寻求限制中国影响力持分歧态度。

这一变化显著。在过去四年里,美中关系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尽管关系出现急剧下降,并且华盛顿在采取更加对抗中国的态度上达成共识,但芝加哥委员会的调查数据显示,这一共识以及日益增长的美中竞争尚未对美国人对中国的看法产生深远的影响。

**主要发现**

55%的美国人表示,中国作为世界强国的发展是对美国的重大威胁,67%的共和党人、53%的独立选民和47%的民主党人也有相同看法。

美国人对中国的看法,在0到100的评分中,当前历史最低,仅为32分——低于自1978年以来脸上任何时候。

如今,美国人对合作与接触中国(47%)与主动努力限制中国势力增长(49%)的最佳方式存在分歧。从2006年至2019年,两者的支持比例保持在三分之二的倾向于合作与接触。

64%的共和党人表示,美国应积极努力限制中国的势力增长,而60%的民主党人则倾向于友好的合作与接触中国。

越来越多的美国人表示,建立与传统盟友(如韩国和日本)的强关系比建立与中国的关系更为重要(77%,而2018年为66%)。

**美中关系危机溢出公共领域**

在特朗普政府期间,美中关系逐渐恶化。2017年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预示着关系紧张将会到来,并表示“中国……想塑造一个与美国的价值观和利益背道而驰的世界”。其国防战略同样将中国称为“战略竞争者”。这显然表明华盛顿正向与北京采取更对抗的姿态,这种对抗姿态已经扩展到两国关系的几乎所有方面。

从2018年春季开始,两国在激增的贸易战中持续了一年多,直到今年1月达成了暂时的和解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人权问题再次成为两国关系的一个议题,穆斯林维吾尔人被大规模拘留的问题和对香港抗议的打压引发了国会对中国官员的制裁。

最近几个月,两国还实施了互相关闭领事馆的做法,美国关闭了位于休斯顿的中国领事馆,而中国则关闭了位于成都的美国领事馆。愈演愈烈的美中敌意促使美国与台湾关系日益紧密,引发北京的激烈谴责、军事演习和导弹试验。北京和华盛顿还因COVID-19大流行互相指责,特朗普称其为“中国病毒”,而中国官员则支持疾病源于美国的阴谋论。

中国和美国目前正处于双方关系的一个重要时刻。两国广泛的经济联系和人际交流在安全忧虑上升的背景下受到重新审视,政治关系正在达到新的低谷。随着美中关系危机的展开,关于未来关系以及如何最好处理的辩论也随之而来。一些评论员认为美国和中国现在正陷入一场新的冷战,而其他人则认为这是对当前紧张局势的夸大,甚至较之之为一个危险的升级。

特朗普政府如何处理与中国的关系也是竞选中的一个问题,因为特朗普总统寻求连任。民主党人批评特朗普对该关系的处理,但他们在不同的方式上基本上同意美国应采取更强硬的立场。这一分歧在公众中也显而易见。虽然两党的对中国的看法都在下降,但共和党人更可能将中国视为重大威胁。共和党人更可能偏好限制中国势力增长的政策,而民主党人继续倾向于合作与接触的政策。

**美国人对中国的看法降至历史最低点**

近年来,美国人对中国的看法骤降。当被问及以“感情温度计”从0到100评分时,0代表非常负面而100代表非常积极时,美国人的平均评分为32分。

自2018年2月以来,此评分下降了13分,这是自芝加哥委员会调查开始以来美国人对中国的最低评分。这一评分在共和党人中更低,平均评分为25分,而民主党人为37分,独立党人为33分。

无论党派归属如何,美国人对中国的情感普遍降至历史最低。这些评分和当年冷战时期对苏联的评分相近。

**大多数人认为中国是对手和威胁**

除了表达冷淡的情感外,55%的美国人认为,中国作为一个世界强国的发展对美国的根本利益构成重大威胁。这与1994-2002年期间对中国的看法相当一致,并且与今年1月相比,转变明显,届时认为中国崛起是重大威胁的美国人仅占38%。

自认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在对中国崛起的威胁感知上存在显著差异。三分之二的共和党人(67%)认为中国对美国构成重大威胁,这将该国的担忧摆到了首位。尽管民主党(47%)或独立党(53%)在这方面的看法出现了显著增加。

共和党人的态度尤其与美国与中国关系的官方状态走势相符。2019年夏季,美中贸易战正如火如荼,54%的共和党人认为中国崛起构成重大威胁。到2020年1月,签署“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的日子临近时,这种担忧大幅减轻。然而,自此以来发生的事件使对中国的担忧卷土重来。认为中国发展构成重大威胁的共和党人比例达三分之二,是自1990年芝加哥委员会首次提问以来,创下的最高比例。

除了认为中国崛起对美国构成威胁外,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如今认为美中两国是对手。70%的美国人认为两国更多是对手(72%,而2019年为63%),而不是合作伙伴(24%,而2019年为33%)。而越来越多的美国人认为,中国正在积极削弱美国的国际权力和影响(77%,而2016年为66%)。

虽然这些都是芝加哥委员会调查中关于中国的最消极观点,但要过于强调美国公众将美中关系视为一种对立状态并不明智。美国人显然看到美中两国正在进行一场对权力的国际竞争——一场对立,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对立是美中关系的理想状态。对此,近期的皮尤数据表明,约四分之一的美国人(26%)将中国视为敌人,而超过一半(57%)认为其是竞争者。

在美国人对中国持负面看法且将其视为对美国的威胁的情况下,没什么意外的是,有相当部分的美国人(43%)希望中国在解决全球问题上的参与程度应下降。仍然有一些美国人希望中国参与,或者保持现有的参与程度(28%),或更多(27%)。

**美国人在接触与遏制之间分裂**

面对对中国的更负面的看法以及对中国崛起的威胁感知,美国人正在重新审视过去的对华接触政策。自2006年以来,芝加哥委员会首次询问中国对策时,美国人一直倾向于追求友好的合作与接触。如今,美国人对采取哪种方式对待中国的最佳方式持分歧态度:47%支持合作和接触,49%则认为美国应集中力量限制中国的崛起。

根据对中国威胁感的感知,共和党人现在更倾向于限制中国的势力增长(64%)而非友好的合作与接触(33%)。这一改变与过去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在2019年,支持合作的共和党人占据多数(58%),而选择限制的只有40%。尽管共和党人对中国的看法一贯较民主党人和独立党人更为负面,但从2006年至2019年,他们更偏好友好的合作与接触的政策。民主党人虽然对中国的关注度已有所上升,但仍然偏向于友好的合作与接触(60%),而非限制中国的增长。独立党人的意见与美国公众总体一致,47%偏好合作,49%选择限制中国的增长。

当然,中国并非国家安全战略中唯一被认定为战略竞争者的对手,它与俄罗斯共同处于聚光灯下。尽管美国人对中国的关注程度显著上升,公众对中国的意图似乎不及对俄罗斯的感到的警惕。当2019年最后一次提问时,55%的美国人表示,应主动限制俄罗斯的势力,而41%认为应与其进行友好的合作与接触。

**意识分离?共和党人支持一系列限制措施**

虽然对中国的不信任超越了党派界限,但共和党人更倾向于采取强硬政策应对。具体来说,大多数共和党人——而民主党人的反对派较少——支持增加对来自中国的产品加征关税、限制美中之间的科学研究交流以及限制中国学生在美国学习的数量。

尽管如此,大多数共和党人和独立党人仍然支持更大幅度地减少美中间的贸易,即使这会导致美方消费者成本的增加,而民主党人则予以反对。

这一系列在贸易、科技和移民方面的政策将显著限制美国与中国之间的经济、技术和人身交流。一些特朗普政府官员已呼吁实施这样的“脱钩”计划,但其他分析人士认为这种做法对美国而言其实是自我挖井,或者从根本上来说不可能,因为美中关系的规模和范围很广。

然而,并非所有限制美中交流的措施都存在党派附属。某些方面的限制措施获得双方支持,例如对美中科技交流的限制。近年来,中国公司(如华为或中兴)的参与电信网络的问题引发了广泛讨论。尽管北京试图向外国政府保证这些公司是独立机构,但美国情报界认为这种参与存在对国家安全的威胁,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将这两家公司列为国家安全风险。此类限制措施得到了大多数美国人的支持。两党中的大多数人支持禁止中国科技公司在美国建设通信网络,以及禁止美国公司向中国出售敏感的高科技产品。

两党间愈发存在广泛支持的措施还有对负责侵犯人权的中国官员施加制裁。美国政府最近宣布对数名因在新疆侵犯人权而遭制裁的中国官员以及参与镇压活动的香港官员进行制裁。对此,北京进行了反制,制裁了包括六名国会议员在内的几名美国人。

尽管美国人支持多种强制措施,他们也对与中国的合作持有意愿。两党大多数人支持与中国合作,限制气候变化以及签署美中之间的军控协议。

**当前紧张局势增强了对亚洲盟友的重视**

当前美中关系面临的外交和经济挑战,使得越来越多的美国人认同美国应更多投资于与韩国和日本的盟友关系,而不是转向与中国建立新关系。越来越多的人(77%,较2018年的66%有明显增长)认为,加强与传统盟友如韩国和日本的关系更为重要,即使这可能会削弱与中国的关系。这种增强对传统盟友关系的支持在所有党派中都有所体现,80%的共和党人、77%的民主党人和77%的独立党人认同这一观点。

除了美国公众对中国的担忧,他们也更可能看到东亚盟友和联盟的利益。六成美国人认为东亚的美国联盟给美国和其亚洲盟友带来了好处(52%)或仅仅给美国带来了好处(7%)。即使在对中国的看法急剧恶化的情况下,美国人仍然对日本(平均评分65分)和韩国(60分)的评分保持温暖和积极。

台湾,尽管并非美国盟友,近年来也在美国人的思考中占据逐渐增大的比例。越来越多的美国人表示,如果台湾受到中国侵略,他们会支持派遣美国军队进行防御(41%)。支持使用美国军队保卫台湾的比例自2014年以来稳步上升,当时仅有四分之一的美国人(26%)支持派驻美军防卫台湾。

然而,人民对台湾的支持存在界限:2019年芝加哥委员会调查发现,大多数美国人反对向台湾出售武器(61%反对,34%支持),这是美台关系的一个关键方面。

**总结**

美中关系的下滑拉低了美国公众对中国的看法,以及对美中合作的期待。但这一下降在共和党和民主党中并未产生同样影响。尽管民主党人最近对中国的看法402持续负面,但他们仍支持与北京的合作与接触政策,并反对美国与中国经济脱钩。而共和党人则与特朗普政府对中国采取的强硬立场紧密相连,将中国视为对美国的重大威胁,支持一系列旨在限制美中两国之间经济、技术和个人交流的政策。

随着特朗普总统和前副总统拜登对美中关系展现出不同的愿景,他们的支持公众也为美国未来在亚洲的政策提供了不同的方向,2020年大选注定将对美中关系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