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usip.org/publications/2024/06/three-troubling-takeaways-us-china-relations-shangri-la-dialogue
最近在新加坡举行的2024年香格里拉对话为美国和中国的国家安全高级官员提供了一个面对面双边讨论以及与其他国家的官员和专家互动的有用机会。
然而,尽管这些交流在理论上具有价值,但它们突显出中美关系中存在的三大亟待解决的问题。
首先,美国和中国往往在交流中互相错过关键点。
其次,由于两国的体制迥然不同,识别和与适当的对口官员互动面临重大困难。
第三,美国和中国对第三国在管理对抗和缓解冲突中所扮演的角色有根本性的不同理解。
2024年5月31日,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丁在新加坡会见了中国国防部长董琦海军上将。(照片来源:查德·麦克尼利/美国国防部)
错失交流的艺术
尽管中美在安全事务上的对话几乎总比不对话要好,但讨论作为一种表演艺术可能毫无价值。
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对话至少能够让双方澄清彼此的政策和立场。
问题在于,对话可能导致一种胶着状态,同时让人感觉有进展的假象,或助长虚幻的期望。
更令人担忧的是,如果一方认为另一方在以不诚实的方式进行谈判,可能会加剧现有的相互怀疑和不信任。
考虑到目前中美关系的惨淡状态,任何一方对另一方的不诚实行为的推测都可能导致更加毒化的环境。
今年的香格里拉对话中,美国和中国的国防首脑时隔一年半再次面对面交流。
然而,奥斯丁和董琦的会晤却依然展现出高级官员之间错位对话的熟悉模式。
中国国防部长董琦在一次演讲中警告道:“任何敢于从中国分离台湾的人只会自取灭亡。”
并指责多个参与方在台湾海峡及中国周边地区制造不稳定和提升冲突威胁。
在中国自己的叙述中,中国始终是无辜的受害者。董琦重申了北京长久以来的论调,称中国“从未挑起事端或轻易诉诸于武力”来解决“边界和海洋争端”。
而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丁则没有偏离美国常见的言辞,强调“对主权和国际法的尊重”以及“海空自由”。
奥斯丁提到“开放、透明和问责制”,并重申美国更倾向于通过对话和平解决争端,而不是通过“强制或冲突”。
适当对口国家安全官员的长期问题
奥斯丁和董琦是新加坡会议上美中双方的最高级别官员。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是彼此合适的对口官员:二人都持有相似的职称,暗示着他是各自军事机构的最高官员。
然而,事实却远非如此。
在美国,国防部长是五角大楼最高级的文职官员,而在中国,国防部长则是一个主要的礼仪性职位,一般由军 uniformed officer担任——董琦是一名海军上将。
中国的国防部长可以被视为解放军的“首席外联官”。
该职位通常的权力和权威来源于同时在中央军事委员会中的席位。然而,董琦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国防部长,因为他并不是中央军委的一员。
董琦于2023年底被选中,填补2023年中期被清洗的前任部长的空缺,这一过程显得有些草率。
美方和中方的对话显然是一场严重的失配。
两位官员显然无法被视作对等的国防领导。
前者是乔·拜登总统的最高军事顾问,而后者则不及美国的一位军种首长。
董琦未能进入中央军委,说明他根本不能与美国的联合参谋部成员相提并论。
董琦几乎肯定没有像奥斯丁与拜登之间那种密切和常规的联系。
对第三国的截然不同理解
美国与中国对第三国在管理对抗和缓解冲突中的作用存在根本性的理解差异。
中国认为美国的同盟网络对其构成威胁,且这是针对中国的行为。
北京甚至将那些并非美国正式盟友的国家也视为可能落入美国强大影响力或直接控制之下,假设美国盟友实际上是被华盛顿控制和主导的。
这意味着,北京把菲律宾等国家视为美国的傀儡。
因此,当马尼拉对中国对菲律宾舰艇在其专属经济区的危险挑衅表示愤怒时,北京假定所有这些言论都是华盛顿的指使,而不是对中国霸凌行为的激愤回应。
在香格里拉对话中,董琦坚持认为菲律宾是因“外部势力”而变得“胆大妄为”。
中国国防部长继续道:“我们不允许任何国家或势力在我们的地区制造冲突和混乱。”
虽然董琦没有具体指名菲律宾(“某些国家”)或美国(“霸权主义”),但对他所批评的国家没有误解。
与此相反,美国则往往假定所有外国首都都像是自主甚至独立的参与者。
从美国的角度来看,所有国家,甚至美国的盟友,都会根据自身的国家利益来做出国防政策的决定。
这些政策可能与美国的国家利益和战略偏好一致,也可能不一致。
简而言之,在涉及到美国的盟友和合作伙伴时,北京并未充分考虑其自主性或独立性。
紧张关系下的意义
这些令人忧心的结论的影响极为重大。
首先,持续进行的安全对话的数量和频率——无论是双边还是多边,无论是track 1、track 2还是track 1.5——都不应被视为中美关系的可靠指标。
此外,应该谨慎分析这些对话的实质和语气,以辨别双边关系的积极趋势。
协议可以在多年内进行,而没有实质性成果或成就。
讨论棘手问题并不无重要性,但决不能将双方泄愤与建立有意义信任或形成与实施具体政策解决方案等同起来。
其次,识别并定期安排真正的对口国家安全官员及组织构成了一项巨大的持续挑战。
毫无疑问,中国的国防部长并不是美国国防部长的对口官员。
一个更接近的平行位置可能是中央军委的副主席之一。
美国应该坚持至少让其国防部长与一名中央军委副主席进行高层政策会晤,如果现任中国国防部长不在中央军委中。
这种对口难题进一步加剧了这样的现实:国家的国防部几乎是一个空心实体,主要用于与其他国家的军事机构进行接口。
解放军的“实权”集中在中央军委。
中国对于美国在西太平洋的盟友中施加的高程度影响和控制的基本假设,使得北京有意低估菲律宾等国的作用。
具体而言,北京倾向于假定马尼拉可以通过施压或诱惑迅速屈服于其意愿。
中国通常将战略信息直接针对美国。
对美国在菲律宾等盟友中影响力与控制程度的高估,导致北京对美国的威胁感知提升,并进一步推断美国仍在积极进行“遏制中国”。
确认偏见使得打破这一中国思维的回路极其困难。
照片: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丁在新加坡会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长董琦海军上将,2024年5月31日。(照片来源:查德·麦克尼利/美国国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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